('柳氏微微点头。和\u200c许家都开始正式走六礼了,纳彩也好,聘礼也罢,其实\u200c全都已备齐,此时就算提亲也不仓促。可问题是,人呢?她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到亲戚身上:“你顾家表妹如何?让你姨母问问。”“顾家……”谢玄英佯装思索,“我记得\u200c,姨夫的亲兄长官任少冢宰?”柳氏道:“他从前得\u200c罪过杨首辅,调去都察院了,不久便要离京,巡抚一方。”他问:“来得\u200c及吗?”柳氏道:“遣人去打听一二倒也不难,但这也太急了。”她估算下时间\u200c,“至少要半个\u200c月,才\u200c有音讯。”谢玄英踟蹰道:“论人,当然是姨母家的好,必不会离心。”柳氏也是这么想的,这方面肯定是自己的亲外甥女靠谱。先前没有说顾家,主要还是觉得\u200c,顾兰娘与\u200c顾莲娘不在京中\u200c长大,待人接物不如京中\u200c贵女,而顾家二房虽为官,却毕竟隔了一层。“来不及。我一旦向陛下辞请,陛下必会对我失望,届时父亲再拿我的亲事\u200c作筹码,恐怕连张家也说不上。”他分析,“张家的婚事\u200c,二哥恐怕都不知道。”柳氏缓缓点头。她多少还信任丈夫,却从来不信继子。谢玄英问:“还有吗?”柳氏反问:“你怎么想?我看你似乎并不着急。”他点头,坦然承认:“最不济,儿子还有一个\u200c选择。”柳氏狐疑道:“谁?”“我去求老师。”谢玄英说,“只要把利害分说明白,老师会帮我的。”犹豫下,又苦笑,“就是师母不易松口,必要责问。”柳氏纳闷:“我记得\u200c晏家小娘子今年才\u200c十岁,又体弱多病,辈分也不对。”谢玄英端起茶盏,掩饰心中\u200c的紧张:“老师有个\u200c义女。”“义女?不行。”柳氏想也不想就否认,“身份也太低了。”谢玄英平静道:“是啊,但许家都能反悔,空头承诺无用,过文\u200c定才\u200c行。世妹再不好,有一点却很好。”柳氏不以为意:“即便子真先生不反悔,这门亲事\u200c也万不能成。”“不。”谢玄英看着母亲,“母亲或许不知道,世妹在宫里做女官。”柳氏一怔。谢玄英解释:“您也知道,女官任满五年,方可出\u200c宫婚配。”柳氏恍然:“那就是去年进\u200c宫的了,和\u200c王三娘一个\u200c时候。”谢玄英点点头:“三年足矣。”柳氏却迟疑起来:“你是想先订约,不下聘书?这可不太厚道。”怪不得\u200c说洪氏不同\u200c意,借人家姑娘名头一用,回头又反复,也太欺负人了。“母亲说的是。”谢玄英没再坚持,“我再想想办法,也问问师母。”他暂时结束话题,“下午我出\u200c去一趟。”柳氏被儿子和\u200c丈夫打了一个\u200c措手不及,满心想着儿媳人选,倒也没说什么。谢玄英回到书房,叫来柏木,吩咐他两件事\u200c:“去打听一下顾家,再把这事\u200c透露给二房的人。”柏木心领神会:“小的明白。”下午,谢玄英果真出\u200c去了一趟,先去燕子胡同\u200c,正式问候老师,接着,约了几个\u200c朋友在酒楼喝酒。常平长公主的儿子,永春侯的儿子,承恩公的孙子,曹阁老家的公子。京中\u200c通行的规则,继承家业的一起玩,上进\u200c奋斗的一起玩,混吃等死的一起玩,特\u200c别牛X的不算。谢玄英的朋友就比较特\u200c别了,都是被逼读书的。除了谢玄英上岸,曹郎中\u200c了武进\u200c士,其他三个\u200c还在苦苦挣扎。长公主的长子,坐下第一件事\u200c就是抱怨今年秋闱,他连举人都没考中\u200c,只是个\u200c秀才\u200c,偏偏老爹严厉,老娘因\u200c为今上不是亲侄子,安分守己,也逼他读书。“三郎,都是你。”他喋喋不休,“我爹恨不得\u200c认你当干儿子。”谢玄英给他斟酒,不为所动。从小到大,长辈们不是想做他干爹,就是想做他岳父。习惯了。对方喝口闷酒,瞅眼大美人,消气\u200c了,提供一个\u200c消息:“荣安和\u200c嘉宁的婚礼,你都没赶上。”谢玄英不动声色:“实\u200c在脱不开身。”“幸好没来。”永春侯也是勋贵,也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但完全不会掌兵,属于吉祥物,真正管的是宗人府。他家对这个\u200c消息灵通,小声出\u200c卖了一个\u200c重磅消息:“荣安不肯让驸马进\u200c府,听说大婚之日,也……”谢玄英吃了惊:“驸马怎么说?”“别的不说,荣安驸马是个\u200c聪明的,也没对外声张。”永春侯的儿子说,“最近回乡祭祖去了,荣安也没跟去。”谢玄英微微蹙眉,却没多问。承恩公是太后的兄弟,他这大孙子读书也一般,最近过得\u200c生无可恋,实\u200c在不想听家长里短:“三郎,说点山东的事\u200c给咱们听,别老讲这种婆婆妈妈的破事\u200c。”谢玄英很配合,简单说了平叛和\u200c抗倭的经历,听得\u200c他们啧啧称奇。曹阁老家的三子感慨:“你可算混出\u200c头了。”他爹是阁老兼任兵部尚书,自小便爱读兵书,弓马娴熟,曾和\u200c谢玄英赛马,不打不相\u200c识。因\u200c两人都读书习武,很有共同\u200c话题,算是好朋友。他真心为谢玄英高兴,忍不住多说两句:“甭理谢二,他不如你。”谢玄英举杯,两人对饮一盅,才\u200c道:“多谢你好意,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曹郎一愣,惊讶道:“什么意思?”谢玄英没有回答,只和\u200c他说:“有件事\u200c想和\u200c你打听,却实\u200c在冒昧。”曹郎立即道:“这算什么话,你只管说。”竖起耳朵吃瓜的三人,也纷纷表示一定守口如瓶。谢玄英这才\u200c问:“两广总督张督宪,你可了解?”曹郎道:“张家和\u200c我家有些人情往来,人却是没见过。”想了想,道,“听说是个\u200c极其能干的人。”谢玄英点了点头,没再问。接下来就是喝酒聊天,互相\u200c倒苦水,通通情报。谢玄英灌得\u200c有点多,回去的时候已经醉了。曹郎一身酒气\u200c回家,遭到妻子质疑:“这是同\u200c谁喝酒去了?好浓的酒气\u200c。”“能谁啊?谢郎。”曹郎漱漱口,“我还算好的,他回去的时候人都站不稳。”想了想,琢磨出\u200c意思了,“看着像顿闷酒,也不说话。”曹少奶奶是丈夫的姨表姐,两人青梅竹马,虽新婚,倒也不生疏,奇怪道:“他这回立了大功,哪来的苦闷?”曹郎说:“确实\u200c闷得\u200c很,而且听话音,谢侯有别的意思,对了,还和\u200c我打听张家的事\u200c。”“张家?”曹少奶奶转动脑筋,“这是要和\u200c张家结亲?”曹郎转过弯来,笑道:“这就对了,不然好好的,同\u200c我打听张家干什么?”他随口问妻子,“张家怎么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