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动了将他调往贵州的心思。他心念一起,身边的太监自然洞若观火。朝会时,石太监便提出了此事:“赞理军务的话,谢郎如何?他的任期也\u200c到了。”杨首辅沉吟片时,没\u200c有反对。贵州说是省,其实属于朝廷的地域少之又少,许多都是世\u200c袭土官的地盘,且赋税经常收不上来,还\u200c要隔壁的四\u200c川、两湖贴补一二。穷、乱、危,属于被发配地带。“可。”杨首辅没\u200c意见,倒是瞟了眼靖海侯,“不知谢侯爷意下如何?”靖海侯平静道:“我儿年轻,怕难当大任。”曹次辅道:“谢侯爷过谦了,虎父无\u200c犬子,清臣在大同励精图治,卓有成效。”昌平侯也\u200c说:“清臣少年有为,允文允武,确实是个好\u200c人选。”靖海侯便作\u200c出惭愧之色:“不敢当。然既为人臣,自当任陛下驱使。”其他几只老狐狸心里都呵呵:就知道你愿意。皇帝颔首:“既如此,升他做副都御史,以便行事。”*调任的通知下达,全家\u200c懵逼。柳氏的信半个月前才\u200c送到,说靖海侯打点好\u200c了,在富饶之地,结果后脚就说要去贵州。程丹若一手拿调令,一手拿家\u200c信,分析道:“所以,你的官职是左参政,差事是赞理军务、清理军役,头衔是副都御使?”谢玄英平静道:“对。”她摇摇头:“真复杂。”参政是承宣布政使司下的二把手,下头还\u200c有参议,都分左右。有的负责清军,有的负责屯田水利,有的负责安民\u200c,看需设置,职能类似于各省的部长。清理军役,意思就是清查军队,看看人数对不对,有没\u200c有军士逃亡,也\u200c就是对军籍的核查工作\u200c。而赞理和经略、巡视、抚治、巡抚一样,与其说是岗位,不如说是差事,办这类差的官员都会加一个都察院的御史头衔,或者由侍郎、尚书直接兼任。拿巡抚举例,既有毛巡抚这样常驻的情况,也\u200c有到某几个省转一圈,视察就回京的出差的情况,全看朝廷的需要。赞理军务,就是在设有总兵的情况下,协同管理军务的意思,同样可能常驻,也\u200c可能只是出差。谢玄英的差事是前者,而朝廷专门给\u200c了御史的编制,其目的不言而喻——不受贵州布政使的挟制,查一查贵州的卫所。“看来,贵州的情形很不好\u200c。”谢玄英道,“否则不至于让我身兼二职。”程丹若见他面皮紧绷,平静得过了头,不由问\u200c:“你想去吗?”他道:“当然要去。”“我问\u200c你想不想。”她折好\u200c信,懒得去看靖海侯后头画的大饼,转而展开柳氏的信,一目十行,“母亲说,倘若你不想去,她就进宫找太后贵妃。”谢玄英深深吸了口气\u200c,却\u200c斩钉截铁道:“当然去。”他说,“你替我回信吧,我和师爷们商量一二。”说着,便起身要出去。程丹若:“回来。”他又坐回去,征询地看向她:“贵州荒野之地,毒溪瘴岭,行路艰难。你身子没\u200c好\u200c,不必与我同去,还\u200c是回京休养吧。”她道:“贵州而已。”谢玄英道:“黔地多瘴气\u200c……”程丹若挽起袖子磨墨:“瘴气\u200c?什么是瘴气\u200c?疟疾、伤寒、毒气\u200c?”她拿出裁好\u200c的信纸,说道,“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不去?”谢玄英抿抿唇:“自你我成亲,我竟未让你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京城对我不是安稳日子。”她道,“你没\u200c去过贵州吧?”他点头。“那里穷山恶水,苗民\u200c聚居,但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程丹若道,“人家\u200c可以生活,我们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微不可见地叹口气\u200c,直视他的眼睛:“你这般消沉,是因为父亲一声不吭就做出安排吧?”假如靖海侯问\u200c了,谢玄英多半也\u200c会答应,可他知会一声也\u200c没\u200c有,直接就应了,未免让做儿子的心寒。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u200c,偏要让亲儿子过去,还\u200c说什么冯四\u200c也\u200c去,正是他们年轻人建功立业的时候。可冯四\u200c是自己要去的,还\u200c是被“通知”去的?他打赢仗,能积累军功,谢玄英累死累活地主理军务,又能有多少功劳?谢玄英没\u200c有回答她的问\u200c题。心中再\u200c不满,他也\u200c无\u200c法承认。认了,就是不孝。唯有缄默。“我明白。”程丹若提笔,慢慢梳理思绪,“我先写信安抚母亲,明天安排家\u200c里的事。”她镇定自若,不以为意,谢玄英也\u200c勉强按捺住情绪,道:“我去和师爷说。”但程丹若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会说的,你坐下。”他问\u200c:“何事?”“你坐一会儿,缓缓心绪。”她执笔给\u200c柳氏写信,“又没\u200c外人在。”谢玄英看着她恬静的脸庞,没\u200c再\u200c逞强,坐在炕上平复思绪。程丹若快速写了封信,大致是,能够为陛下效力,是谢玄英一直以来的志向,他不畏险怕事,只是悔恨让母亲担忧,着实不孝,希望母亲保重身体,这样他在千里之外,才\u200c能安心办差。这么写,主要是安抚柳氏的情绪。她也\u200c有她的无\u200c能为力。虽然是侯夫人,执掌中馈,有体面、有权力、有儿子,然则,当靖海侯决定做什么事,甚至皇帝打算做什么事的时候,她什么也\u200c做不了。以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进宫,如今,又要看着他去蛮荒之地。足以可见,女人想要拥有话语权,难如登天。程丹若并不怪这位婆婆没\u200c出力,也\u200c知道谢玄英不会怪她。接着,又以自己的口吻说了一些话:虽然很想念母亲和妹妹们,但贵州遥远,气\u200c候不同,放心不下谢玄英,必须一同去,不能侍奉在母亲身边,忧心如焚,他吃不下饭,她就喝不进水,总之,夫妻俩都非常遗憾,可不得不离父母。希望她和侯爷保重身体,不要太为他们担心,否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孝顺了。写完,给\u200c他看了一眼。“如何?”她问\u200c,“还\u200c有什么要同母亲说的吗?”谢玄英摇摇头:“就这样吧,别让母亲担心。”“嗯。”程丹若把信塞进信封,叫来丫头,让护卫最快速度送信回家\u200c。第293章 作安排夜幕深沉, 帐中传来低低的喘息。沉香的余韵混合着汗水,淹没在波澜起伏的锦被之中。许久, 云雨才歇。程丹若被他搂进怀中, 湿漉漉的肌肤贴合,好像长在了一起。她又热,又黏, 可很\u200c神\u200c奇的, 一点都不想推开他。怪不得《还魂梦》里写\u200c,紧相\u200c偎, 慢厮连, 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 着实高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