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更惨,每天一个人\u200c待在黑屋子里,没人\u200c陪她\u200c说话,家里安静得像坟墓。赤韶难过极了:“蛊婆不能成亲,那阿婆可不可以不做蛊婆了?我去做。”蛊婆终于动容,眸光微微柔和:“傻孩子,你\u200c的那点本事还想做蛊婆?”赤韶不高兴地撇过嘴角。这时,程丹若才开口:“韶儿说得也有道理。蛊婆是为大家治病的,虽然有些手段叫人\u200c害怕,可又不是害人\u200c。”金阿公低声\u200c道:“寨子里总有人\u200c没来由\u200c得死了,也怪不得大家。”一直以来,寨民们敬畏蛊婆,也害怕蛊婆,若非生病,绝不愿意上她\u200c的门。“越不清楚的东西才越害怕。”程丹若审视着他,“宁洞寨的药婆,不知道你\u200c们可曾听过。”金阿公回答:“我知道,董婆婆很有本事。”“她\u200c和儿女孙辈住在一起\u200c,用\u200c的药里也不乏蛇胆、蜈蚣,却是不见人\u200c怕。”程丹若点到为止,“这两天,恰好安顺在义诊,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多与其他寨子的药婆探讨一二,赤韶也想你\u200c们了。”她\u200c这般说,金外公哪里敢拒绝,忙道:“多谢夫人\u200c慷慨,我们也想和孩子多相\u200c处两日。”“那我便放心了。”程丹若说这话时,余光便瞥见田北一脸严肃地进来。金阿公有眼力,马上拉着蛊婆和赤韶离开。他们走\u200c后,田北才道:“夫人\u200c,安南送来消息,普安已经攻下,这是公子给您的密信。”程丹若拧眉,立即拆开密封的信笺。一目十行看完,毛骨悚然。莫以为,英雄豪杰都\u200c能轰轰烈烈地谢幕,死于流矢暗箭的名将真不少,大多死于创后感染。不管谢玄英在信里怎么说,只\u200c是伤到了皮肉,震碎了肋骨,没有伤到腹脏,她\u200c仍然如临大敌。短短几秒钟内,她\u200c把所有急症都\u200c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每一个都\u200c觉得自己需要ICU才行。心脏收缩,跃动速度加快,好像要迸出胸腔。与之相\u200c反的是大脑,她\u200c立即回忆了库存,青霉素还没攒够量,但惯例,她\u200c会优先制作几瓶多次提取的高纯度青霉素,救一个人\u200c肯定\u200c够了。“三郎受伤了。”程丹若言简意赅地吩咐田北,“你\u200c去集合队伍,行李什么的都\u200c不用\u200c带,带上干粮和水就行。我去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田北微微变色:“夫人\u200c,叛军残兵还未剿灭,现\u200c在去安南太过危险,不如让属下去送药。”“我亲自去。”程丹若不容置喙道,“今日天色尚早,我们快点走\u200c,争取天黑前到永宁。”听她\u200c不是打\u200c算连夜赶去安南,田北松了口气,安顺到永宁还是安全的。“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程丹若有一个打\u200c包了简易行李的包袱,里面有套换洗的衣裳、些许碎银子和两包药材,以及谢玄英送给她\u200c的短剑。她\u200c提起\u200c包袱,检查了遍药箱,里面的手术器械和青霉素都\u200c存放地好好的。沉吟少时,程丹若将青霉素额外分出三份。一份贴身藏在内衣的暗袋,另外两份以油纸包好,塞入布袋,再用\u200c棉花包裹一层。看见药箱上层的匕首,又将其塞入怀中。玛瑙急急忙忙递上水壶:“夫人\u200c,这是泡好的热茶,路上喝。”程丹若点点头:“我去去就回,你\u200c看好家,赤韶那里多留意些。”玛瑙道:“您放心。”她\u200c隔三差五就要出门,丫鬟们也都\u200c历练出来了。程丹若没有耽误,背上包袱出门。临走\u200c前,招手让林桂和田北过来,叮嘱道:“这两份药,你\u200c们一人\u200c一份收好,倘若路上遇到意外,你\u200c们必须有一个人\u200c送药去安南,明白吗?”林桂和田北都\u200c是谢玄英的心腹,忠心耿耿,二话不说便道:“夫人\u200c放心,我们知道利害。”“好,出发吧。”她\u200c骑上夏栀子,顶着依旧寒凉的春风出发。--黑劳的情况很糟糕。他不断咳血,无法呼吸,胸痛难忍,脸白得和霜一样。丁桃急得团团转,可不管是跟随她\u200c的原定\u200c西伯亲卫,还是黑水部的苗兵,都\u200c对此无能为力。原本苗军中的伤患,都\u200c是白伽治的,可白伽已经死了。苗兵给黑劳喂了一点药粉,似乎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不管怎么样,得把刀拔出来。没有大夫,他们都\u200c不敢随便拔刀。“我们的人\u200c都\u200c回山里了。”黑劳的堂兄弟说,“要不回家吧。”丁桃一口否认:“不行,山里没有大夫。”“现\u200c在要防着的是官兵找过来。”堂兄弟皱起\u200c眉,“不往山里躲,往哪里去?”丁桃冷笑:“你\u200c们要走\u200c就自己走\u200c,黑劳现\u200c在这样根本不能动,没有大夫,我就给他找一个回来!”她\u200c是老伯爷的老来女,自小受宠,要星星不要月亮,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挫折,也就是想嫁给黑劳,可兄长和嫂嫂不同意。丁桃才不受他们的气,干脆和黑劳私奔了。虽说是私奔,可黑劳对她\u200c很好,不管弄到了什么好东西,都\u200c会想着她\u200c,没给过她\u200c委屈。“官兵以为我们会回山,我们就不回,去永宁。”丁桃素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永宁肯定\u200c有大夫,我们绑一个回来,先救黑劳。”她\u200c扫他们一眼,扬起\u200c下巴,“你\u200c们不去,我自己去。”定\u200c西伯府出事前,丁家亲卫便被母亲秘密送到她\u200c身边,说若有万一,要她\u200c带人\u200c救下侄儿们,保全家中香火。丁桃和家人\u200c感情深厚,二话不说就应下。孰料世事无常,侄子们被锦衣卫抓走\u200c,堂哥逃都\u200c逃走\u200c了,却意外落水,一病不起\u200c。她\u200c成了丁家唯一的血脉,这些人\u200c就跟了丁桃。手握兵马,她\u200c腰杆子就直:“爱来不来!”黑劳的亲信几乎都\u200c是他的血缘亲人\u200c,商量了一下,决定\u200c冒险试试。部族是因为黑劳才能走\u200c出深山,没有他,接下来他们只\u200c能回到黑水潭去了。大家都\u200c有点不甘心。黑劳情况不好,丁桃等不到天亮,集合了五百余人\u200c就准备下山,连夜奔驰了几个时辰,终于在次日清晨,到达了永宁附近。这点人\u200c数,攻城是不现\u200c实的,她\u200c就琢磨该怎么浑水摸鱼,溜进永宁去绑人\u200c。巧就巧在这儿了。丁桃想救黑劳,程丹若也想救谢玄英,两个人\u200c没打\u200c过商量,偏偏碰上了时间\u200c。烟尘飞扬,丁桃举着千里眼,好奇地观察他们的队伍。“这人\u200c来头不小。”亲卫判断,“都\u200c是好马,都\u200c带着武器,奇怪,他们是往安南去的。”若有紧急军情,该是安南到永宁才对,这群人\u200c没带粮草,轻车简从,却这么着急赶路,太阳都\u200c没升起\u200c来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