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腰带，着甲。早晨的头\u200c晕乏力已经消失无踪，谢玄英策马奔出安南时，任是\u200c谁也看不出来，他其实带伤在身。他一点儿也不觉得\u200c疼，也不觉得\u200c累。春色如晦，春风如刀。--天色渐渐暗了。外头\u200c飘起了烤肉的香气。田北一反常态地活络了起来，送苗兵辣椒粉，让他们尝尝海外作物的新滋味，顺便\u200c描绘一下其他苗寨种辣椒的热闹景象。又和定西伯的护卫喝酒，互相拉关系。都是\u200c勋戚亲卫，肯定有共同语言。田北先\u200c说了自家的事，他是\u200c父亲这辈就投向了侯府，自己从小就学习武艺，被靖海侯派来的贵州。顿时得\u200c到其中一名亲卫的好感，他道：“我父亲是\u200c伯爷的亲信，爷爷那辈就给伯爷牵马了。”田北懂了，笑道：“世代忠良啊。”护卫们也有等级圈层，最上\u200c层的就是\u200c世代的从属关系，他们最受主公信任，得\u200c到的资源最多，对\u200c主公一家也最忠心。靖海侯家如屈毅、李伯武、田南田北兄弟，定西伯家就是\u200c这个刘护卫了。“怪不得\u200c还留在丁姑娘身边。”田北举杯，“我敬刘兄。”“好说。”刘护卫心里舒坦极了。他爷爷给老伯爷牵马，父亲就成了伯爷的管事，等轮到他，便\u200c是\u200c成了身边最受信任的护卫。假使定西伯府没倒台，整个云贵除却丁家，他刘雄说话也有三分的分量，知府、知县见了都得\u200c斟酌一二。如今，伯爷去\u200c了，树倒猢狲散，他却依旧跟着丁姑娘。这份忠心，正是\u200c刘雄最得\u200c意的事。可苗人们不理解，甚至对\u200c他们颇有敌意，田北的奉承搔到了他的痒处，恨不得\u200c立即引为知己。借着酒意，他低声暗示：“山里多事，你们多小心。”田北恰到好处地露出意外之色，旋即感激道：“多谢刘兄。”顿了顿，委婉地暗示，“丁姑娘外嫁，倒也算是\u200c个出路，刘兄的忠心我颇为敬佩，可这山里……”他环顾四周，感慨一声：“可惜了兄台一身好武艺啊。”刘雄喝了口酒，长叹不止。另一边，黑水寨的苗兵们把撒了辣椒的野鸡，丢给寨中的野狗试毒。狗一开始吃进去\u200c就吐了，正当\u200c他们准备发怒，却见没一会儿，狗又继续撕咬了起来，狼吞虎咽。片刻后，野狗吃得\u200c肚饱却安然\u200c无事，没什么中毒的症状，才\u200c谨慎地尝了口。辣味冲击大，吃得\u200c他们也给吐了，但辣味盘踞在舌尖，是\u200c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重滋味，一会儿就回味起来。他们纠结地吃着烤野鸡，用苗语低声说话。“姓谢的伤了黑劳，咱们不如杀了他婆娘。”有人提议，“一命还一命。”“她在给黑劳治伤。”黑劳的堂兄弟叫黑永，恼火地瞪他，“杀了她，你去\u200c给我找个大夫？”“要是\u200c白祭司在就好了。”他们叹口气，都很\u200c怀念白伽，“不知道普安城里的人都怎么样了。”“出了事，家里人都会回山，进山汉人就寻不见了。”黑永安慰，“咱们先\u200c把黑劳看好，唉。”“永，黑劳不会有事吧？”“他出了事，就把姓谢的宰了。”“以\u200c后可怎么办？”黑永听着心烦，干脆端了碗米粥，送进屋给黑劳。“脸色不错。”他面露喜色，“人参真有用？”黑劳心里却不乐观，虽然\u200c背上\u200c的刀拔了，伤口也缝合，可他依旧难以\u200c喘息，肺里好像灌满了水，不断有血沫涌出口鼻。不过，他并不想让黑永担心，勉强点点头\u200c，问：“外面怎么样？”“官兵没找过来。”黑永回答，“这里隐蔽得\u200c很\u200c，我们躲上\u200c几天，等你的伤好了再说。”“早晚会过来的。”黑劳说，“咳，别、别大意。”黑永犹豫片时，问：“那等你明\u200c天好点了，我们就撤——那个女人怎么办？杀了吗？”黑劳摇头\u200c：“有用。”黑永道：“也好，她人倒是\u200c不坏。”“别信汉人的话。”黑劳警告。黑永却说：“这倒不是\u200c，她的人里有个苗人，是\u200c黔东那边的，我打听了几句，是\u200c个跟顺德夫人一样的女人，带着宁洞的人种药材修路，名声不错，还开了两次义诊，不管哪里的人，都给免费治病。”黑劳眸光闪烁：“当\u200c真？”“不像说谎。”黑永评价，“就是\u200c好骗了点。”黑劳闭上\u200c眼，陷入思考。黑永给他喂粥：“吃点东西。”“咳，我吃不下。”黑劳用力咳嗽了两声，吐出喉咙里的血沫子\u200c，“永，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听好。”黑永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说。”“我的身体不知道能\u200c撑多久。”黑劳气若游丝，神智却依然\u200c清醒，“天亮后，就离开这，回山，小桃、咳，如果我有事，你带小桃、走，咳咳。”他说不了囫囵话，句子\u200c长了就要缓一缓，“还有那个女人，带她回山里。”黑永问：“你是\u200c说，带她做个人质？”“对\u200c，怎么都能\u200c让官兵顾忌，顾忌一点。”黑劳慢慢道，“把她带回部里，你娶她，让她留在我们族里。”白伽可能\u200c已经死了，部族缺一个会看病的女人，这个女人既然\u200c懂医术，正好拿她顶上\u200c。黑永皱眉：“就怕她寻死觅活。”“那就杀了。”黑劳也知道汉女的情况，重视贞操，和苗女完全不同，“明\u200c天进山，把她的人甩掉。”黑永想了想，点点头\u200c。“还有，”黑劳忍住肺部的疼痛，低声道，“小桃跟了我，可以\u200c信，她的人，你们要小心。”刘雄等护卫眼高于顶，虽然\u200c有本事，黑永他们也不喜欢，闻言正中下怀：“你安心养伤，我知道了。”“要是\u200c我死了，部里就靠你——”黑劳盯紧他，“我死了没关系，永，你要带族人回家，明\u200c白吗？”黑永心中一痛，看着自己的血缘兄弟：“你不会有事的。”谁都知道这是\u200c徒劳的安慰。黑劳笑笑，没有接话，疲惫地合拢眼皮。他的肺像火烧一样，脑子\u200c也昏沉，每喘一口气，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不知为什么，他总有预感，自己可能\u200c活不久了。另一边的房间。程丹若从药箱的隔层里取出了一支小针筒，约手指长，超级迷你款，再拿出一个白瓷瓶，倒水，融化里头\u200c的药粉。针筒吸取药液，再用蜡封住针孔。这也不是\u200c什么新鲜玩意儿，提纯过的砷罢了。她将针筒藏入袖口，耐心等待天亮。第366章 寻踪迹夜风吹拂。谢玄英带着人马, 沉默地在山间穿梭。带路的向导大气不敢出\u200c，战战兢兢地说：“大、大人, 附近真的只有\u200c这一个寨子了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