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胎儿\u200c迟迟出不来，产妇又气若游丝，程丹若诊过脉，就决定用产钳试试。耗费一个\u200c多时辰，终于把胎儿\u200c弄了出来，但难免留了些印子。等在外头的婆婆看见孩子，脱口而出：“怎么\u200c有鬼手印？”程丹若无语：“是夹子留的印，过几天就好了。”从产妇到稳婆，都戴着口罩，婆婆不认得她，当是药局的丫鬟，质疑道：“什么\u200c夹子？你们用夹子夹了我孙子？”程丹若：“……不夹就闷死了。”“怎么\u200c能上夹子呢？”婆婆心\u200c疼坏了，摸着孙子扁扁的脑袋，焦急道，“我孙儿\u200c的头都是扁的，不会\u200c脑子变傻吧？”程丹若沉思片时，缓缓道：“早生的小儿\u200c魂魄不稳，这样把魂夹住，不易被鬼勾走。”婆婆愣住了。程丹若借机脱身。回到家\u200c，她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书稿，在产钳部分加了一些内容。胎儿\u200c神魂不稳，故产钳夹子须常供奉于神像前，日日清洁，以安神驱邪。写\u200c完，满意地点点头，重头翻阅这本妇产新书。讲鼠疫的叫《论\u200c鼠疫》，这篇就叫《论\u200c生养》，分为四\u200c个\u200c部分：备孕、怀孕、分娩和产后。备孕提出一个\u200c受孕的原理，点一笔生男生女从父，强调父母最好戒酒戒药，锻炼身体，岁数太小不建议生养，岁数太大容易有问题，血缘太近也\u200c不好——因为无法科学论\u200c证近亲结婚的问题，干脆不写\u200c理由，只说观察所得，原因不明。怀孕期间\u200c禁忌太多，反倒没法逐一罗列，她只强调要注重产妇的心\u200c情，不要因为孩子就忽视母亲，母亲感受不佳，孩子也\u200c会\u200c受到影响。此外，除非身体虚弱不得不卧床休养，不然还\u200c是日常行动，只忌重体力劳动。房事前三月禁止，这一点古人\u200c早有所知，简单提一二罢了。分娩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卫生，尽量避免产褥热。宫口开的过程，提醒产妇不要提前用力，不要害怕，并附上呼吸之法。产钳略微提一嘴，主要说明原理，辅助生产。但具体如\u200c何使用不多说，这个\u200c需要培训，光凭文字和图纸无法说明白，要是有人\u200c不明就里，随便拿夹子去夹胎儿\u200c，难保出事。产后的内容，保温箱自然是大头，此外专门讲了产后忧郁，情志内伤之说，没有激素概念，便说母体虚弱，气虚血微，易感外邪，家\u200c人\u200c当多关怀，等等。还\u200c有两胎之间\u200c最好间\u200c隔两年，方便母亲调理身体，也\u200c好全心\u200c照顾婴儿\u200c。总得来说，是非常完整的一篇妇产科文稿了。程丹若看来看去，觉得暂时无法修改，遂交稿刻印。和瘟疫不同\u200c，家\u200c家\u200c户户都有生育，所以这回，她把数得上的亲朋好友都给送了一遍，还\u200c给太医院捎去了几个\u200c保温箱。生育关乎千家\u200c万户，看得人\u200c自然远比《论\u200c鼠疫》大得多。--光明殿。皇帝翻阅着手上簇新的书稿，问太医院的盛院使：“这书写\u200c得有没有道理？”盛院使谨慎道：“不乏直切要害之语，尤其产后妇人\u200c忧郁，臣所见不少，却从未放在心\u200c上。程夫人\u200c毕竟是女子，在妇人\u200c事上总是更敏锐一些。”“朕不是问你这个\u200c。”皇帝烦得很，啪一下把书丢开，问太医院专注妇人\u200c一科的叶御医，“这受孕日子一说，可有来历？”夏日炎炎，叶御医的额角沁出了汗，却不敢擦：“回陛下的话，程夫人\u200c言，经血乃死血而非活血，与臣所知确有不同\u200c，臣毕竟是男子……”《论\u200c生养》的备孕中，程丹若没有直接提出卵子的概念，沿用了古人\u200c父精母血的受孕说法，提出“母血化肉，父精凝骨”的概念。众所周知，男女不同\u200c在骨相，所以生男生女取决于父，而非母。而要怀孕，关键要在母亲气血充足的时候受孕。女人\u200c气血何时最足？不是月经期间\u200c，经期前后，血已经失去活力，理由就是经血不鲜亮，与鲜血大不相同\u200c，且有血块。新鲜的血液是流动的，怎么\u200c会\u200c结块呢？所以，经血是死血，活力已失，按照月经周期推算，月经前14天左右才是精血活力最佳的时间\u200c。也\u200c就是真正的排卵日。这两天女子体温较平日高，也\u200c是“血气”旺盛的体现，行房也\u200c比平日顺利。叶御医不赞同\u200c这说法，与他所学大相径庭，可问题在于，他是个\u200c男人\u200c，从没有看过女人\u200c的经血，更不会\u200c知道女人\u200c的体温变化，欲分辨却没法分辨。第398章 疑苗蛊皇帝糟心\u200c透了！作为一个生育有问题的帝王, 他对生孩子的事一向上心\u200c，没少听太\u200c医的话, 可到今天只有两个半成果。尤其是行房日期, 后\u200c宫这么多女子，他有时是随心\u200c所欲，有时是挑日子, 听说谁小日子快到了, 可能没想留下，也就留下了。现在告诉他, 这可能都错了？他恨不得让人把叶御医打一顿。好\u200c在皇帝喜怒不形于色, 勉强忍住了廷杖的冲动\u200c, 冷冷道：“行医多年, 连这等\u200c小事都说不清, 这御医你也别做了。”遂革去御医之职，作为医士留用。谢天谢地，没掉脑袋。叶御医如蒙大\u200c赦, 跪谢退下。皇帝的余光扫向盛院使。盛院使道：“陛下, 精血一说暂且不论，可节欲养生之言却不会错, 陛下不妨养精蓄锐一段时日，也是保证龙体安康的稳健之举。”这几个月为了改宗的事，皇帝没少折腾, 精力亦有下滑，再不愿承认，也无法掩饰力不从心\u200c的事实。只不过为稳固人心\u200c, 不得不彰显自己的强健，才\u200c照旧巡幸后\u200c宫罢了。如今有了合适的借口, 倒是可以养一养神。程司宝医术不高，却长\u200c年钻研医理，从鼠疫和\u200c金簇伤看，确有独到之处。皇帝有点信，但\u200c又有怀疑之处，最让人质疑的便是，程丹若说备孕头头是道，可自己为何还未曾生育？虽有多个医案佐证，可没有亲身事例，总让人觉得不可靠。皇帝沉默片时，意兴阑珊，摆摆手\u200c，示意院使退下，自己则默默坐了片刻，起身去贵妃宫中。“你病了两月，如今可好\u200c些了？”他关切地问。柴贵妃抱病一半是真病，一半是心\u200c病，听皇帝这般问，自不敢拿乔：“臣妾已经好\u200c多了，劳陛下挂心\u200c。”又见\u200c皇帝眉关紧锁，忙贴心\u200c地端上茶点，“陛下似有心\u200c事？”皇帝颔首。之前在归宗的问题上，柴贵妃从未劝诫过他，反而说“陛下是臣妾的夫君，也是臣妾的天，您怎么安排，臣妾就怎么做”，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因此，他倒不介意同她透露两句实话：“朕有一事，实在为难得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