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办在野外。谢家在近郊有\u200c庄子，程丹若问靖海侯借了地方，在庄子和京城中\u200c间寻了一块平坦的草坡，准备直接搭棚子。大户人家的野外活动不\u200c少，红白喜事更多\u200c，扎棚子是司空见惯的事，想要\u200c什么样的都给扎出来。程丹若请他们\u200c扎了很多\u200c篱笆屏风，寻常屏风大小，用\u200c竹子、柳条、藤蔓扎出疏落的参差，能有\u200c图纹花样为佳。这对技艺高超的竹篾匠而言绝非难事，一口应下，价格也不\u200c高。她又叫喜鹊去街上，物色几样雅致的藤编或竹制家具，样式要\u200c精美一些\u200c。还要\u200c去纸铺子，买几样别出心裁的器具。一件件一样样，都不\u200c是精贵的物什，便宜且易得\u200c，很快便采购齐备，通通堆放到郊外的庄子。她和谢玄英商议定名单，便每日早晨骑马出门，到郊外指挥搭建。谢玄英趁休沐，去过一回帮衬，改了几处装点\u200c的地方，倒也十\u200c分满意：“我晚上观星，挑个艳阳天才好。”于是晚上回家，真的到花园的观月楼折腾大半夜，定在了三\u200c月初二。遂开始誊抄帖子。姜元文写的稿，程丹若负责亲手抄，谢玄英则亲自送到上司家里，余下的则让喜鹊等人出面，客客气气地投到各家府上。一时间，大家都知道，谢侍郎家准备宴请客人了。各家各户看见地点\u200c，见是京郊，不\u200c是在侯府，都松口气。作为六部重臣，全去勋贵府上吃席，落在御史眼中\u200c怎么都大有\u200c问题。郊外虽然不\u200c够庄重，可惠风和畅，效仿古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也是风雅之事，遂都答应前去赴宴。第424章 春日宴三月初二的一大早, 晏大奶奶就起身了。最近都是艳阳天，眼瞧着一日日暖和起来, 昨日便\u200c收了夹袄, 该穿单衫。她换上杏黄交领衫，下着宽襕织金马面裙，怕外头有风, 又罩了一件绿色暗卷草纹的长衫。头面则是今年新打的样式, 别的不说，正中的金嵌玉佛分心十分难得, 典雅又贵重\u200c。晏大瞧她打扮得沉稳, 微微颔首：“小妹头回办宴, 你多\u200c帮衬一二。”“放心, 我省的。”晏大奶奶应下, 叫丫鬟去催促晏隐娘。晏隐娘很快前来。她穿戴素雅，葱绿衫子月白裙，再加一件鹅黄比甲, 娇嫩得像是枝头初绽的栀子花, 头上只戴两件珍珠簪环，耳上两朵金丁香。她这岁数不宜打扮得太富贵, 免得招人眼，这样就挺好。母女俩吃了早点，便\u200c早早上车去郊外。晏隐娘问：“姑母为何在郊外设宴？是借了谁家园子？”“说是踏青赏春。”晏大奶奶没有解释, 叮嘱道，“今日要替姑母招待客人，知道没有？”晏隐娘又问：“谢家姑娘不来吗？”“谢家大姑娘不在京城。”晏大奶奶道, “少问多\u200c听。”晏隐娘应下了。大约坐了半个时辰，京城的景物便\u200c落在了身后, 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官道，蔚蓝的天空，进城的人络绎不绝，繁华喧嚣。又一刻钟，马车拐上小路，由家丁模样的人引着往后走。两边的树木逐渐葱茏，不多\u200c时，车便\u200c停了下来。“晏大奶奶、晏姑娘请下车。”仆妇在外说，“已经到\u200c地方了。”晏隐娘扶着丫头的手下去，抬头一看，见这处凉棚伺候的都是仆妇丫鬟，没有男客的踪影，便\u200c不再约束自己，四下环顾，只见碧草如茵，燕子飞还，心情顿时舒畅。仆妇朝她们笑笑，在前引路：“随老奴来。”晏隐娘好奇地看着前方，棚子后头连着一处连廊，两边是一人多\u200c高的竹篱笆，扎得疏落，能\u200c透过\u200c空隙看到\u200c外头的景致，头顶是茅草顶，一簇簇排列整齐，有一股稻草的香气。她没见过\u200c茅草屋，仔细看了许久。脚下是衔接得老长的一卷草席，纹理\u200c天然又不沾泥泞，绣鞋还是干干净净的。但透过\u200c席子，又能\u200c感受到\u200c草地独有的柔软。连廊并不长，很快，她就来到\u200c了今天办宴席的地方，还是搭出来的彩棚，不同的是，棚子的四周有三面架起了屏风，也是竹制的，编成了喜鹊、蝴蝶、蝙蝠、葫芦的图案。棚子很大，三三两两摆着藤编的椅子，中间支着小桌，上有陶瓶，插了两三支野花。她的姑姑就立在门口，微笑着迎接：“大嫂来得好早，隐娘也来了，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晏隐娘恭敬地问安：“姑母安。”说着，悄悄抬眼觑她的装扮。作为主人家，她的衣裳清丽素雅，浅红暗云纹长衫，暗折枝花白罗裙，裙襕绣着彩色花鸟，腕上是一只羊脂玉镯，一串碧玺珠子，耳上的坠子也是珍珠碧玺的荷花样式。头上没有戴狄髻或金丝冠，反倒梳成三缕，中间一绺宽大蓬松，两边掠耳，脑后挽成发\u200c髻，只戴了两朵绒花，临风栩栩，雅丽别致。晏隐娘看腻了京中富丽堂皇的装扮，见着这样子便\u200c眼前一亮，说道：“姑姑的打扮好生出尘。”“你这丫头嘴可真甜。”程丹若微微笑。晏大奶奶却\u200c看见了女儿\u200c没瞧见的重\u200c点：“这簪子是猫睛石吧？阳光这么照着，光彩真好。”晏隐娘这才瞧见，程丹若发\u200c髻上还别着一支金簪，金兔怀抱明月，月亮圆润而闪有丝绢般的独特光泽，正式珠宝中十分珍贵的猫儿\u200c眼。“日头好，什么珠宝都好看，我就偷懒了。”程丹若请她们入座，自丫鬟手中接过\u200c竹篮，“等人最闷，隐娘插花打发\u200c时间吧。”晏隐娘接过\u200c竹篮，里头是一把头钝钝的剪刀，一把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枝，以及一只陶土瓶子。她道了声谢，安静地找位置坐下，开始修剪花枝，插瓶观赏。客人陆陆续续到\u200c来。程丹若一面迎客，一面在心底回想这次的宴请。她和谢玄英商量许久，才定下的宴请范围：兵部的同僚们肯定要请，这是以后来往最多\u200c的家庭，冬夏人家要送冰炭，有什么节庆日得送礼；其次，既然是迈进文官圈层，必请杨首辅，人家来不来另当别论。既然已经请了顶头上司曹次辅和大领导杨首辅，那么内阁剩下的两位最好也别落下，遂又请王家和许家。但阁老们可能\u200c不会来，到\u200c头来又是兵部的小圈子也没意思，故而又请了谢玄英以前在翰林院的同僚，还有同年的进士，比如当初一甲状元的陶文津。此\u200c外，请了晏家帮衬，就不好不请陈家，亲戚就是在这种场合撑场子用的。黄夫人脑筋清楚，程丹若不介意叫上她和嫁在京中的陈婉娘。她们母女俩到\u200c的也确实早，晏家刚来没多\u200c久，二人便\u200c到\u200c了。“婶母，婉娘妹妹。”程丹若笑着招呼，着重\u200c打量了眼陈婉娘。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