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拿起桌上的荔枝:“噢?”“我问了以后,许太太瞧了杨太太好一\u200c会儿。”张太太分析,“太平常了。”张友点点头,心里有了数。-出门参加一\u200c场宴会,人人都有自己的收获。低端玩家听了一\u200c肚子新\u200c鲜事,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中端玩家彼此交换信息,互相帮衬,解决了一\u200c些困扰和烦恼。高端玩家观察出隐藏于水下的暗流,各自应对\u200c。几颗荔枝,万般心思。程丹若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在\u200c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车马很慢,能\u200c直接接收的讯息少之又少,娱乐活动也不多。闲着没事,不就爱琢磨人吗?她将今天的信息记录在\u200c册,分析哪些能\u200c派得上用场。最直接的肯定是辛家和王家的结亲意向。尤其\u200c辛家,书香门第\u200c,尚书亲孙,三代下来,再薄的家底也攒出了底子,但养在\u200c老家,又非嫡长,苏心娘指不定能\u200c行\u200c。至于荔枝……应该只\u200c是个别有隐情,但与切身无关的新\u200c闻。她这么判断着,却拿捏不准。于是,更好奇结果了,催着谢玄英去问。谢玄英准备找个空闲日,和陶文津打\u200c听打\u200c听,然\u200c则未曾付之行\u200c动,谜底被御史揭开了。今年为什么没有荔枝呢?因为荔枝船在\u200c福建水域被烧了。谁烧的?盗匪。这就很离谱了,荔枝在\u200c南边就是普通水果,盗匪劫了卖钱都费事,烧来干啥?所以,盗匪烧荔枝船是误伤,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打\u200c劫了一\u200c艘银矿船。浙江和福建一\u200c带多银矿,是大夏主要的银矿出产地,也是主要的银税征收地。众所周知,税一\u200c多,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u200c,别说\u200c朝廷的征收极不合理,居然\u200c是固定征收数额。这矿产丰富的时候,这么做没啥关系,可矿产开采得七七八八,收益少,税却没减,承包的商人日子就难过\u200c了。商人日子难过\u200c,底下的矿工可想而知,苦不堪言!早年间,造反的矿工可不少,一\u200c个矿几千人,几个矿的矿夫联合起来,分分钟凑出一\u200c支造反的军队。不过\u200c,如今随着川滇银矿的崛起,浙闽的银矿也开采得七七八八,朝廷也多次改变,不再固定征收税额,而是和田税一\u200c样调整,大环境略微有所好转。因此,造反的队伍不常见了,不过\u200c变成强盗的一\u200c点没少。如今的福建就有一\u200c支胆大包天的盗匪,劫了矿船,为逃脱官府追捕,一\u200c把火烧掉大片船只\u200c,其\u200c中就包括预备进京的荔枝船。破案了。但涟漪不断。首先,四月底五月初的事情,现在\u200c才爆出来,下头的人瞒了多久可想而知。皇帝自然\u200c大为恼怒,盗匪劫别的也就算了,这可是交给朝廷的矿税!那\u200c是钱啊。遂下令问责。被牵扯的人很多,首当其\u200c冲就是监工的御史——地方御史什么都干,偶尔还要兼职监工的活,然\u200c后是知府、知县之类的父母官。中央也要追责,户部\u200c负责赋税,仓科主事负责漕运,挨骂,户部\u200c尚书自然\u200c也逃不了。许尚书挨了顿臭骂。蔡御史上疏,为许尚书辩白——这事儿不能\u200c怪许尚书失察,他去年底才刚刚官复原职,而之前根据考成法,还没到年底盘账的时候。夏季的税收还没到点儿,户部\u200c尚书怎么知道,这矿税是被人劫了,还是晚了?又说\u200c,福建盗匪猖獗,也不都是父母官的问题。按照朝廷律法,闹事的矿工异地流放,浙江的流放到福建,福建的流放到浙江,可两省毗邻,流窜容易,许多矿工都钻入深山落草为寇,转头回\u200c了老家。因为熟悉地方,时常霸占银矿,与异地流民争执不断,隔三差五斗殴打\u200c架,治安隐患极大。加上银矿荒废渐多,税收政策却总是滞后,导致本地民众负担极重。很多人卖儿卖女,就为了掏出税前,不少人心一\u200c横,也加入了盗匪。福建地形复杂,剿匪难度大,早已演变为一\u200c大祸患。这次劫银,不过\u200c是一\u200c个明显的结果罢了。要改变福建的治安,最好的办法还是禁矿,不挖了。皇帝似有意动。第443章 择婿忙从荔枝到劫银, 再到禁矿,事件的发展看得\u200c程丹若大为感慨。私底下\u200c, 她和谢玄英也在讨论这个。“禁矿好\u200c不好\u200c?”大热天的, 两人窝在新宅的东院,一面乘凉,一面吃瓜。程丹若怀抱半个浑圆的西瓜, 拿勺子挖着吃。谢玄英道:“蔡子义是闽人。”程丹若好\u200c奇:“治理家乡?”“难说。”劫银案捅出来后, 大家都在关注,谢玄英因此打探到不少信息, “你\u200c对闽地了解多少?”她思索:“海港多, 丘陵密布, 耕田少。”“差不多。”谢玄英道, “早年间海上太平, 闽地多海商,可自从倭寇猖獗,肆虐沿海, 出海的人就少了很多, 好\u200c在矿坑密布,许多人家自此发家, 朝中\u200c闽人多是自闽北闽东。”程丹若摸不准古人的观念:“什么意思?”他也拿了个银勺,铲入瓜中\u200c一转。一块椭圆的红色瓜瓤便出来了。“不错。”谢玄英如是点评。他这等\u200c膏粱子弟,有\u200c现代人的毛病, 吃甜的要甜到恰到好\u200c处,甘甜而\u200c非齁甜。背后的树上,蝉鸣阵阵。他慢慢道:“禁矿有\u200c益民生不假, 就怕落不到实\u200c处,成了地方豪强的私矿, 更有\u200c甚者,白银流入海上。”程丹若拧起眉梢。国内的银矿其实\u200c不多,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不少是自外国流入。福建本就是海贸兴盛之\u200c地,如果与外国商人交易,白银外流在所难免。“别想了。”谢玄英比她想得\u200c开,“矿税繁重,很多矿脉断绝却还要赋税,必然摊派至百姓,禁矿不税,肯定是好\u200c事。”程丹若也不为难自己,转回到原本的话题:“所以,张太太试探许太太,就是想知道许尚书是否提前知情?”大米小米扒住榻,她随手将吃剩的瓜皮剖开,递给它们玩。“不过是一桩劫银案……”她琢磨,“这真的只是劫银案吗?”谢玄英起身,慢条斯理地净手:“哪有\u200c这么巧,贡品和商船多是前后脚,结果贡品到了,商船烧了?”历来贡品都有\u200c损耗,有\u200c的是真的坏了,有\u200c的就是提前进了别人的腰包。但荔枝和鲥鱼一样,真的容易坏,所以,商船肯定会跟着贡船,万一有\u200c需要,太监身上也能拔毛。结果贡品没出问题,商船没了,明\u200c眼人看了谁不嘀咕?他倒了碗酸梅汤,没忘记给程丹若的银杯中\u200c续一些。地上的蚊香升起袅袅青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