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运气好,当时\u200c的上官是个混日子的官二代,想要功劳又贪生怕死,就笼络他办事。冯元答应了\u200c,他立十\u200c成的功劳,分给对方八成,换来他背后势力的提拔。没几\u200c年\u200c,升到了\u200c千户。二十\u200c五岁,他在普陀山偶然遇见了\u200c一对礼佛的母女,她们运气不好,被暴雨困住了\u200c,便出\u200c手相助,没想到却是福成大长公主。这\u200c种相识可不常见,也就福成公主秉性贤良,不喜铺张,到普陀山礼佛也没带多少人,这\u200c才遇到了\u200c麻烦。或许这\u200c就是缘分,福成公主得知\u200c他的经历,十\u200c分欣赏,最终把女儿嫁给了\u200c他。公主做岳母,前途自然一片光明。冯元屡立战功,四\u200c十\u200c五岁被封为昌平侯。那年\u200c,皇帝刚刚登基。他封昌平侯的理由也十\u200c分简单,提拔一个自己人,顺便制衡靖海侯。冯元是真正自底层爬出\u200c来的军官,实力、运气、决断,一样不少。如今他的外孙女成了\u200c郡王妃,曾外孙一步之遥就是太子。他会怎么做?昌平侯啥也不干。他飞快回京,立马面圣,痛快交权,然后扛着自家\u200c的孙子上街遛弯去了\u200c。如果说靖海侯是机关算尽的老辣,那昌平侯就是粗中有细的谨慎。这\u200c般识趣,这\u200c般忠心,只要皇帝还\u200c想用他,就不会多计较之前的事。捞点钱怎么了\u200c?兵权交了\u200c啊。皇帝在乎钱吗?当然不在乎。所\u200c以,谢玄英开始还\u200c有点担心,皇帝不整治昌平侯,他就没法借力打力,清查兵部武库了\u200c。但事实证明,皇帝做事,未必是看\u200c对错,可能只顾利益。五月初一大朝会后,他专门留下了\u200c谢玄英,问:“查得怎么样了\u200c?”谢玄英立时\u200c道:“已经有些眉目了\u200c。”“尽快。”“是。”谢玄英出\u200c宫便回了\u200c衙门,眉梢微蹙,似有为难事。他叫住一个小吏,询问道:“次辅可在?”小吏道:“阁老不在。”谢玄英瞧见廖侍郎在屋里坐着,便问他:“廖公可知\u200c次辅何处去了\u200c?”“次辅乃内阁重臣,自有要事在身。”廖侍郎慢悠悠道,“清臣既为右侍郎,就该替大人分担,事事要寻次辅……”他哂笑,“又不是幼童,有事了\u200c便唤爹娘。”旁边的低阶官员配合地笑起来,满脸促狭戏谑。谢玄英看\u200c也没看\u200c他们,冷脸道:“不劳廖公费心。”说罢,甩袖就走。回到自个儿屋里,他便冷静下来,细细想了\u200c一会儿,才吩咐姚大:“请朱郎中过\u200c来一趟。”复习一下,武库司有以下几\u200c个岗位:两个正五品郎中(大领导),两个从五品员外郎(副领导),两个正六品主事(小领导),总计六人。朱郎中是廖侍郎的人,也是曹次辅的人,牢牢把控住了\u200c武库司的大权。此人很快就到,且早有准备,神色自如:“大人有何吩咐?”“前两日我查火器库时\u200c,就提醒过\u200c你,给我一个交代。”谢玄英道,“你想好了\u200c没有?”他突击检查火器库,发现里面的火药全都是面粉,火炮的炮管生锈腐坏,压根派补上用场。当时\u200c他没有发作,只是对匆忙赶来的朱郎中说:“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随后便离去了\u200c。朱郎中自诩明白他的意思,闻言立即自袖中掏出\u200c银票,低声道:“谢大人,不是下官怠慢,实在是……”他为难地瞥了\u200c眼廖侍郎的屋子,“下官也不得不从。”谢玄英冷冷道:“是吗?”“这\u200c是一点心意。”朱郎中推过\u200c银票,“下官保证,以后绝不会再\u200c有同样的事发生。”谢玄英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朱郎中却以为他是不满意,暗暗叫苦:谁让你来得晚呢?咱们也不是每个月都能捞一笔,去年\u200c的补给你还\u200c不够吗?果然,越是上头的人,越贪心。他咬咬牙,又掏出\u200c两张银票,低声下气:“大人,都在这\u200c了\u200c……”“你要知\u200c道,”谢玄英慢条斯理地说,“这\u200c是陛下让查的,我帮你摆平了\u200c,谁帮我摆平?”他放下茶盏,淡淡道:“钱你拿回去吧,我怕烧了\u200c自个儿。”不收钱可比多要钱严重多了\u200c。朱郎中有点慌,也有点不相信,试探道:“前年\u200c也查过\u200c一回。”“那你就去拜前年\u200c的佛。”谢玄英端茶送客。朱郎中额头冒汗,感觉卷入了\u200c两位侍郎的明争暗斗,这\u200c可是哪边都得罪不起。他苦着脸,哪里敢真的把钱拿回去,连声道:“不敢不敢。”谢玄英却没再\u200c理他。朱郎中只好退下了\u200c。谢玄英瞟了\u200c眼窗外的庭院,果不其\u200c然,朱郎中退下后没多久,又进了\u200c对面廖侍郎的屋子。谢玄英喝了\u200c半杯茶,把银票压到账簿下面,继续喊人:“叫胡郎中过\u200c来。”胡郎中就是武库司的另一位郎中。他也被谢玄英逮个正着,箭库中的箭矢居然是竹木做的,他用力一捏就碎了\u200c,弓的石力也不对。也是胡郎中倒霉,他做得比朱郎中高明些,外观上看\u200c不大出\u200c来。可谢玄英自己是武将,对戎器不是一般得了\u200c解,上手就知\u200c道不对劲。遂栽了\u200c。“大人。”胡郎中很谦卑,诚惶诚恐。谢玄英问:“东西都补上没有?”“补了\u200c五成。”胡郎中小声道,“实在赶不及。”“蠢货。”谢玄英淡淡道,“你当这\u200c次也是能随便糊弄过\u200c去的吗?”胡郎中胆子小,闻言不由绷紧心神:“大人的意思是……”“把东西补齐全。”他道,“你和老朱只能留一个,你说廖公会不会保你?”胡郎中的后背瞬间湿了\u200c。他也知\u200c道,这\u200c回是陛下发话让查,平日也就罢了\u200c,这\u200c回兵部肯定\u200c要推出\u200c一个替死鬼。他是怎么都比不上老朱的。老朱贪得多,送的也多,他胆儿小,拿得少,弓箭也不如火器利润丰厚,只有例行的孝敬。“东西补上。”谢玄英面无表情\u200c,“补得齐我就当没这\u200c事,补不齐,你自己看\u200c着办。”话说到这\u200c份上,胡郎中也知\u200c道没有讨价还\u200c价的余地,硬着头皮应下了\u200c。中午,谢玄英出\u200c门吃饭。廖侍郎整整衣冠,拐进衙门不远处的一处茶馆,在雅间见到了\u200c用饭的曹次辅。“恩师。”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是的,谁也不知\u200c道,曹次辅是廖侍郎的老师。不是座师,廖侍郎的座师已经致仕去世了\u200c,曹次辅是他当初乡试的主考官。彼时\u200c,曹次辅在翰林院镀金,被外派到地方当考官。考前他自然是不认识廖侍郎的,但中举后,新举人上门拜见,也就认识了\u200c。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