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以后尽心办差，还有机会出头。“疫苗接种期不长，明天就开始。”她嘱咐道，“你们两组继续种痘，其他人跟我\u200c去惠元寺——对了，娴嫔娘娘明儿会派人过来，都多留神。”过关的八组立即精神一震。能在娴嫔跟前露脸，今后指不定就前途无量了。程丹若看见他们的神色，忍不住感慨：这太子还没生下来呢，魔力就这样大。万一不是男孩，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次日，惠元寺。僧人们在山前侯立，迎接医疗团。程丹若和他们已\u200c经很熟了，简单寒暄后便切入主题：“人来了吗？”“来了。”僧人笑道，“听说宫里赈药，许多人昨儿半夜就携老幼到了。”他遥遥一指，山门处果然乌泱泱一群人头。程丹若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找惠元寺，除却地方\u200c熟悉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佛寺有号召力。信男善女就是天然的受众，只要僧人们劝说一二，过往的信誉摆在这里，老百姓更容易相信并接受。人痘法还未普及，牛痘接种还是很新\u200c鲜的东西，需要受百姓信任的人作保。这时候，官府出面是没什么用的……百姓听了，指不定以为要抓人去炼丹。所以，她打出的旗帜是皇帝赐药。众所周知，天子永远是圣明的，仁慈的，干坏事的都是奸臣贼子。现在看，效果不错。程丹若扫过自己的团队，粗暴简单地划分：“男女妇孺分开，劳烦大师们分流信众，以免纷扰。”惠元寺香客众多，对此颇有心得\u200c，立马派几个小僧人在门口引导，让善男子进\u200c前院，善女人和小孩去厢房。程丹若这边安排也简单，太医院的看男人，内侍看妇孺。大家都觉得\u200c很合理。-牛痘者，天花之良药也。择春生之日，选健壮牛犊，以备蓄苗……苗既出，或储之洁净瓷瓶，存于清凉之地，或选痘将破未破之际取之，直种他人……时下种痘苗者，多宫中内侍，勿以男女之别忌之，能种则种，以避天花之瘟。——《牛痘心法》第492章 百姓家桂花今年十三岁, 家里是开砖窑的，积累到爷爷这辈, 已经盖起了大屋, 青砖铺地，在镇上也小有家底。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已有四个哥哥, 因此\u200c虽是女孩, 也很得家人宠爱。不过，虽有家人爱护, 可她自小身子骨弱, 一年到头总要病两回\u200c。最凶险的一回\u200c是五岁得了百日咳, 几乎咳昏过去, 娘亲急得要命, 四处求医，听说\u200c惠元寺免费赈药，抱着她坐了半天\u200c骡车, 背到山上求了药, 这才好起来。娘亲许了愿，说\u200c只要她好了, 今后年年拜佛，于\u200c是，从有记忆起, 桂花每年都要去惠元寺参拜。桂花不讨厌佛寺的檀香气\u200c，可也不太喜欢僧人。每次拜佛，娘都要添一笔不菲的香油钱, 多的三四两，少则五六钱, 哪怕他们\u200c家还算宽裕，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尤其这两年，四个哥哥陆续娶妻有了嫂子，对娘亲这么礼佛舍钱，多少有些不满意\u200c，私底下还说\u200c，与其把钱都舍给佛祖，不如给她做嫁妆。桂花也觉得拜佛用处不大，但\u200c她知道，娘亲求神拜佛不独是为了她，也是为了爹和哥哥，还有侄子们\u200c。所以，纵然不喜欢，她还是每次都陪娘过来。兴许佛祖也知道母亲诚心，前\u200c两天\u200c，僧人们\u200c下山化缘，专门绕到她们\u200c镇上，说\u200c明儿宫里派人赈药，为皇子祈福，让他们\u200c过去试试。桂花十三了还没来月事，说\u200c不了亲，娘亲着急她的身子，一大早就带着她来了。刚到没多久，果然看见一列华贵的车驾，后头跟着青幔马车，好多人。桂花长在京城，见过不少富贵人家出行的大场面，却还是觉得稀奇：“比以前\u200c都多。”娘亲拍拍她的脑袋，示意\u200c她闭嘴。不多时，就有小僧人前\u200c来引路：“请女施主和小施主随小僧来。”娘亲拉住桂花，随着人流涌向后院。后院的样子已经和过往大不相\u200c同，厢房的门朝外\u200c开着，里头是穿青色圆领袍的男人。看着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几二十岁。桂花已经大了，知道害羞，立马缩到娘亲背后。娘亲也停住脚步：“大夫在哪儿？”惠元寺义诊过许多次，基本都是胡子花白\u200c的老\u200c大夫，这回\u200c怎么都是年轻男人？他们\u200c怎么能给姑娘家看病呢。“女施主，这些都是宫里的人，不妨碍的。”小僧人解释。娘亲知道什么是宫里人，表情舒缓下来，倒是桂花还半懂不懂，扯着母亲的衣袖想回\u200c去。“小师傅，有没有看诊的大夫？”娘亲问，“我女儿有些不舒服。”小僧人回\u200c答：“左边第一间专门给药，人丹、大蒜胶丸、金疮药之类的都有，右边第一间专看妇人，是女医。其他四间都是种痘。”跟在她们\u200c后头的一位老\u200c妇人问：“什么豆？扁豆豌豆？”“是牛痘，扎一针就不会得天\u200c花了。”小僧人抻着脖子张望，抓住正好出门的小和尚，“师兄，你种好了？”“种好了，不疼。”大一点的小和尚撩起袖子，展示伤口，“割破点皮，涂上去就好。说\u200c是过五到七天\u200c就会长痘了。”桂花胆子大，探出头道：“长痘多难看啊。”“难看是难看，可不会得病了。”小和尚推了师弟一把，“我来和大家说\u200c，你去种。”小僧人皱皱鼻子，知道他不做，其他人也不敢，只好按捺下害怕，走到屋里：“这位公公，小僧来种痘。”内侍笑\u200c眯眯道：“好，把袖子撩起来。”小僧人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细瘦的手臂。内侍先拿湿布给他擦了擦胳膊，再用酒精棉球涂两遍，这才拿起刀片在蜡烛火苗上舔了舔，割出一个井字。小僧人痛苦地皱起眉。“马上好了。”内侍去掉瓷瓶口的蜡末，拿出一支棉签，沾了脓液画圈涂抹，“好了。”小僧人如释重负，合十道谢。旁边的小内侍在竹筐里抓了十文钱给他。小僧人忙道：“出家人只化缘，香油钱要放进功德箱。”小内侍拍拍脑袋：“瞧我，给你这个。”他打开另一个攒盒，抓起里头米纸包着的麦芽糖，“这是宫里娘娘赏的。”小僧人这才收下，跑出去和师兄说\u200c：“一点都不疼。”师兄笑\u200c了笑\u200c，告诉围观的百姓：“今天\u200c是为皇子祈福，种痘能拿十文钱，香油钱也由娘娘一起捐了。”十文钱不多也不少，够吃两个肉包子，够买几条红头绳，于\u200c百姓的诱惑力就好比现代\u200c的一篮鸡蛋，普通人家并不舍得放弃。再者，惠元寺的僧人身体力行，证明了没有什么风险，好几个妇人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下，就准备赚这份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