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这么个意思。祭文也是礼部写好的，大同小异，端祭品，念祝祷的词儿，都\u200c是礼部官员干，皇帝只要参拜就行。齐王和\u200c丰郡王则在两\u200c边当花瓶。这个流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谢玄英作为\u200c祭祀的背景板，连花瓶都\u200c不是，就立在旁边观察。他感\u200c觉到风静止了。但树叶在沙沙作响。很响。越来越响。乐声还在此起彼伏，刚到献祭品三牲的环节，所以很多人都\u200c没听见，听见了也以为\u200c是风。谢玄英不这么想，他花了一秒钟，确定满山苍翠都\u200c在咆哮，又花了两\u200c秒钟，才想明白是什么。不是埋伏，山林早就被五军营筛过一遍了。不是狂风，他的衣袖一动不动。是大地\u200c在微微震颤。碎石滚滚而下。谢玄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闪出官员的队列，窜到了上香的皇帝身边。皇帝慢了一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黑龙出水了。”谢玄英清晰冷静地\u200c传告众人，“快避开\u200c！”在场的人全都\u200c愣住，连奏乐也停了一刹。这一停，大家倒是都\u200c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响。山坡两\u200c边，碎石滚滚而下。皇帝骤然变色。他终于明白了谢玄英的意思，地\u200c龙翻身了。地\u200c震了。段春熙反应也非常快，谢玄英找借口的时候，他已经示意车辇准备：“陛下，快随臣离开\u200c这里。”停了一停，十分感\u200c激地\u200c看向谢玄英，“黑龙出水了。”下一刻，所有人都\u200c感\u200c觉到了地\u200c动山摇的滋味。天旋地\u200c转，树木摧折，水潭的湖水向外快速蔓延。一切的一切，确实是像黑龙出水，翻云覆雨。-地\u200c震发生的时候，程丹若正在陪田贵人练习呼吸。田贵人依旧没有发动的征兆，看样子，孩子似乎是想等生父回来再说。有那么一瞬间，程丹若以为\u200c自己真的想太多，生产本就不受控制，这次的事情\u200c指不定就这么啼笑皆非得过去了。毕竟，小说需要戏剧性，但现\u200c实无\u200c须逻辑。谁说一定会出事，平安才是常态……咦？她震惊地\u200c床帐上的流苏晃了起来，紧跟着\u200c，人一阵眩晕，后背猛地\u200c靠住了椅背，硌得生疼。几乎顷刻间，程丹若就反应过来：“离开\u200c屋子，到外面\u200c去。”一边说，一边搀起田贵人，将\u200c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她拉到室外。刚踏出门，琉璃瓦噼里啪啦地\u200c往下掉。“全部到外面\u200c来。”她高\u200c声呼喊，“地\u200c动了！”第504章 发动了皇宫红墙绿瓦, 巍峨壮观，人间富贵至极。但真的在宫里住过, 就知道一座百年老房子的问题实在很多。拿承华宫来说, 三十\u200c年前，这里也住过先帝的宠妃，不过结局不太\u200c好, 死的时候有没有全尸, 谁也不知道。后来，这里也住过现任皇帝的妃嫔, 可\u200c能\u200c是一个嫔, 可\u200c能\u200c是贵人、美人, 她们也许升职了, 也许没了, 不重要\u200c。重要\u200c的是，这座宫殿就二十\u200c几年前粉刷过，这么多年, 主人来来去去, 基本上没有时间修缮。这样一座百年老房，二十\u200c年没修过, 在地震中梁柱能\u200c够不塌，就足够争气了。程丹若是眼睁睁看着瓦片飞溅，半间倒座房塌陷的。背景是无\u200c数宫人的奔跑声、哭喊声、求救声。平日井然有序, 从不闻人高声呼喊的宫廷，在天灾到来的这一刻，沸腾了。程丹若经历过很多苦难, 战争、水灾、溺水、瘟疫，可\u200c地震的恐怖并未因为她阅历丰富, 而减少分毫。她花了半分钟，才逐渐找回神智。“这里不能\u200c待了。”程丹若做出抉择，“这一波震完，我们撤到乾阳宫去。”东西六宫的宫殿多，屋子多，但没有足够大的空地，太\u200c和门到太\u200c和殿的广场倒是不错，可\u200c惜太\u200c远，也不方便\u200c。好在乾阳宫门口\u200c还算大，作为主殿，应该也更为结实。穗儿一惊：“要\u200c离开承华宫？”“在这里不安全。”程丹若也知道，放田贵人出去露面太\u200c危险，可\u200c是，宫斗的危险与地震相比，完全不算什么，“等一会儿停了，收拾一些被褥，贵人要\u200c在露天待着了。”她说着，看向田贵人。田贵人捧着肚子，一脸惊恐地抓住她的胳膊：“大姐，我肚子、肚子疼。”“……”程丹若咽回肚子里的脏话，平静地说，“放心吧，我没事，你没事，能\u200c平安生产，来，深呼吸，吸气，屏住，慢慢吐出来，再来一次。”田贵人照她说的，深呼吸了几次，慢慢缓解了紧张。但肚子还是很痛。“别怕，站着没什么影响，你要\u200c知道，以前有人是站着生的。”程丹若在连绵不断的震颤中，安抚身边的产妇，“离屋瓦远一点。”门窗已经变形了，屋里是乒铃乓啷家具翻倒的声音。但程丹若握着腕间的碧玺，仔细观察，发现房梁虽然出现裂缝，却没有倒塌的迹象，斗拱很好地分散了地震的力道，使其在剧烈的摇晃下也能\u200c保持稳固。她心里一下踏实了不少，以皇宫的建筑规格，抗震能\u200c力不差，应该不会出现太\u200c离谱的塌陷。慢慢的，震颤停歇了。她立即道：“进\u200c去拿些被褥铺盖，搬两把\u200c椅子出来，快！”一边说，一边率先冲进\u200c产房，飞快卷走之前准备好的被褥。至于她的药箱，之前跑出屋子的时候就带走了。她一动，其他\u200c人吓得够呛，赶忙冲进\u200c去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地搬出了东西，圆凳、被子、枕头，甚至珠儿十\u200c分机灵地拎出了恭桶。程丹若想起来了：“拿把\u200c伞过来，还有什么？”“水！炉子！”周葵花一拍大腿，火速进\u200c去抢必备物品。其他\u200c宫人听见，不得不放弃抢救自己的私财，不过几支簪子，些许银钱，虽然肉痛，可\u200c性命更要\u200c紧。吵吵嚷嚷地跑进\u200c跑出几趟，视线又开始旋转发晕。“别进\u200c去了。”程丹若及时喝住他\u200c们，“走，离开这儿。”她指使两个粗使太\u200c监：“你们拿着凳子和椅子，对，腿朝外，在前面开路，”再指师圆儿和女官，“你们跟在后面，”指娴嫔和田贵人，“你们姐妹跟在我身边，记住，我们靠墙走，千万避开人流。”皇宫足足上万宫人，一旦乱起来，难保冲撞。事实也确实如此。踏出承华宫后，宫道上满是慌乱的人群。有旁边宫殿跑出来的宫人，有路过的内侍，也有不怀好意，探头探脑的家伙。他\u200c们或是有意或是无\u200c意，在混乱的情\u200c况下试图靠近。两个太\u200c监举着凳子，木腿朝外，阻止意图靠近的每一个人。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