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回京去，与从前交好的人家联络，倘若陛下没回来，争取到的人越多，他就越有把握。这个富有诱惑力\u200c的念头不断闪烁，让丰郡王坐卧难安，频频四顾。许尚书\u200c捏了捏他的手\u200c腕：“郡王爷！”丰郡王低声道：“不如\u200c我也回去求援……”“郡王糊涂。”许尚书\u200c嘴唇翕动，“齐王有太后，王爷有谁？你当杨奇山和谢世\u200c恩好糊弄？他们不会轻易松口，若有万一，也必然会等王爷回去再做计较！”别说皇帝可能没事\u200c，就算有事\u200c，推举谁为\u200c新\u200c帝，朝廷也有的争了。二选一，肯定是挑价码给\u200c的高的人，怎么会让齐王白占便宜？不如\u200c留下更稳妥。“陛下看见郡王守在此处，必定欣慰有加。”许尚书\u200c身上沾了泥泞，眼睛却亮得吓人，“郡王可别糊涂。”假如\u200c皇帝没事\u200c，听说齐王跑了，丰郡王却留下救驾，之后若决意过继，还\u200c有悬念吗？丰郡王如\u200c醍醐灌顶，发热的脑子立马就冷却了。是啊，万一皇帝没事\u200c呢？他虽然失了先机，却也没有风险啊。再说，假如\u200c皇帝真的命悬一线，最后关头他留在这里，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u200c遗诏……是了，许阁老的意思是这个。他心头一松，立即开始装样子，指挥护卫搬运石头，满脸担忧和关切，甚至时不时喊声“陛下，臣立即来救”之类的话。不得不说，面子功夫还\u200c挺重要的，不少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自有计较。匡尚书\u200c就是其一。他摸了摸修剪好的胡子，心想，这一个好像更“善于纳谏”啊。许继之不愧是许继之。他看向许尚书\u200c。许尚书\u200c和善地笑了。第507章 皇长子即将三更天\u200c了。乾阳宫的空地上\u200c, 各式各样的烛台跳跃着\u200c火红的焰光，犹如每个人的内心, 焦灼又不安定。田贵人生了没有？怎么还没有生？这胎究竟是男还是女？作母亲的度日如年, 其他人也一样。程丹若滴水未进，却不觉饥渴，反而满脑子胡思乱想：气\u200c氛都烘托到\u200c这了, 又是地震又是祈雨, 不是个男孩说\u200c不过去吧？可老天\u200c爷又不吃这套，万一还是一个女孩儿呢？皇帝的Y染色体确实\u200c不太行……在性别上\u200c纠结了会儿, 又转而惦记起\u200c远方的人。谢玄英是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事。要是特别戏剧性, 出了点什么毛病, 接下来该不会是藩王逼宫, 太后指定兄终弟及了吧？这要是生的公主，他们一家就\u200c没啥好掺和的了，可要是生了皇子, 皇帝又不巧嗝屁了, 这可怎么办？她越想，越脑补出一场大戏。“夫人, 开十指了。”葵嫂子低声提醒。程丹若回神，微微颔首。虽然田贵人痛不欲生，哭天\u200c抢地, 但在医生看来，她这胎已经生得非常顺：胎位正，宫口开得也快, 是最常见的顺产。现在是第二产程了。“贵人，孩子快要出来了。”程丹若给她比了比产道的长短, “就\u200c这么点，再使使劲就\u200c好了。”田贵人都要崩溃了，却还是期盼这回是真\u200c的：“真\u200c的吗？”“现在我们要换一种吸气\u200c的法\u200c子，这样才不会伤到\u200c你，你以后才能承宠。”程丹若轻声道，“长吸口气\u200c，憋住，对\u200c对\u200c，很好，把这股气\u200c往下压，推一推孩子，很好，非常好，再来一次看看。”比起\u200c一成\u200c不变的“快了快了”，这种言之有物的内容显然更能分\u200c散注意力。田贵人竭力集中\u200c精神照做，可很快又被剧痛打\u200c败，痛到\u200c忘记呼吸，全身的力气\u200c都用\u200c在忍痛上\u200c了。冷汗一层一层黏在背上\u200c，她又累又痛，恨不得昏过去算了。“看到\u200c头了。”她听见程丹若在说\u200c，“不要睡，最后一步了，用\u200c力！”田贵人听到\u200c“最后”两个字，无端生出力气\u200c，吸气\u200c用\u200c劲往下推。她感觉到\u200c沉甸甸的分\u200c量挤出滞涩的出口，带来难以言说\u200c的剧烈疼痛。一双手把她从中\u200c间撕开了，好像打\u200c碎的花瓶，裂纹清脆，把她撕成\u200c了碎片。强烈的痛楚下，她感受不到\u200c轻松和解脱，还是疼，一抽一抽地疼。但，无人在意产妇。婴儿的头出来了，接着\u200c是肩膀，团起\u200c来的一双小手，在场所有人，何月娘、周葵花、荣儿、珠儿、师圆儿……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揭开困扰了众人十月的谜底。甚至，程丹若也很矛盾。她只要想一想，假如皇帝这回没能得偿所愿，下面会发生什么，就\u200c头皮发麻。但又不能不看。人总归是要接受现实\u200c的。就\u200c这样，一个红彤彤遍布羊水的小猴子落到\u200c了周葵花的手心。程丹若飞速检查，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手指头细细嫩嫩但不多不少\u200c，两只胳膊两条腿，脚趾头也都齐全。嗯，还有一个明显的器官。……皇帝祖坟冒青烟了！不，是这个孩子自诞生起\u200c，就\u200c或多或少\u200c攒了功德。贫民窟里无力接生的妇人，父母双亡的女婴，身世飘零的妾室瘦马……她们因为这个孩子的到\u200c来，得到\u200c了本没有的帮助。所以，冥冥之中\u200c，她们要送他一场大富贵。“是皇子。”程丹若听见自己清晰地说\u200c，“恭喜贵人了。”田贵人晕晕乎乎地看着\u200c她。“是个健康的皇子。”程丹若看着\u200c她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贵人立下了大功。”田贵人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u200c她说\u200c了什么。霎时间，所有的痛苦和劳累不翼而飞，她被这从天\u200c而降的喜讯砸懵了：“是、是皇子？给我看看，我的孩子！”她拼命坐起\u200c来，想要抱住自己的儿子。“还没结束。”程丹若道，“你要先把胎盘娩出来。”说\u200c话的功夫，周葵花已经为皇子剪断脐带，拿襁褓裹住，既狂喜又忐忑：“夫人，孩子没哭。”程丹若接过婴儿，他的口鼻已经被擦拭干净，但没有呼吸。他还没有学会自己呼吸。所以，“啪！啪！”她打\u200c了婴儿的脚底心，两巴掌，很清脆。“哇——”婴儿放声大哭。程丹若打\u200c开怀表：“丑时一刻。”从发动到\u200c生产，大约10个小时，真\u200c顺利。-就\u200c在紫禁城被一声婴啼打\u200c破寂静之际，齐王已经到\u200c京城了。他的心里路程也是一波三折。乍见皇帝陷在山里，他野心膨胀，想也没想便奔回了密云县，半遮半掩地告知留守的官员“陛下陷于黑龙潭”，留下满地哗然。但随后，官员们立即询问救援之事，齐王不敢马上\u200c表露不臣之心，自然要一一作答，安排人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