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不知道昨夜太后的心里路程，但眼下，事情确实棘手\u200c了起来。皇帝不在，太后就是宫廷的最高领导，对\u200c继位的大事都\u200c有发言权，别说\u200c抱走儿子小妾生\u200c的孙子了。搁在寻常人家，祖母亲自抚养孙儿也是天经地义的。皇后都\u200c不一定能\u200c拦住，别说\u200c贵妃了。然而，程丹若能\u200c让太后这么把孩子抱走吗？出生\u200c不到24小时的婴儿，都\u200c不够齐王一口吃的。“皇子尚幼，不宜挪动。”她委婉拒绝。春姑姑蹙起眉头：“夫人，这是娘娘的旨意，你想抗旨吗？”“姑姑误会了，只是娘娘生\u200c育大伤元气，身子虚弱，见\u200c不得风，实在不敢千里迢迢挪宫。”程丹若试探，“太后娘娘想抚育皇子，乃是体贴小辈，但……还是让太医看过再做计较，如何？”春姑姑的目标是皇子，不是妃嫔，闻言便道：“若娘娘不宜挪动，先让皇嗣挪过去就是。”她盯着程丹若，警告道，“该不会皇嗣也不宜挪动吧？昨晚上，夫人可是将他\u200c们自乾阳宫挪了回来。”“孩子隔一个时辰便要喂奶，实在离不得生\u200c母。”春姑姑滴水不漏：“太后娘娘早就考虑到了，已命奶婆进宫照料皇嗣。”话说\u200c到这份上，程丹若再不点头，就是公然抗旨了。她道：“娘娘不便见\u200c风，就由我带着皇嗣去一趟清宁宫吧。”春姑姑本想阻拦，可转念一想，娴嫔去不了，总要有个照料的人。总不能\u200c真让奶婆负责，谁知道她们有无\u200c被丰郡王收买？再者，程丹若带着孩子过去，出了事，也是她一力承担，太后娘娘也不会惹上麻烦。遂点点头：“也好，劳烦夫人走一趟吧。”第509章 寻出路地\u200c震第一天的\u200c夜里, 皇帝发烧了。谢玄英十分意外，夏夜不冷不热, 睡在外头\u200c也不会着凉, 虽说白日下过雨，山间的\u200c气温也低，可皇帝睡在帷幄之中, 自有毯子被\u200c褥, 怎么会着凉？但他确实高热了，石太监发现后立即找到他和段春熙, 让他们想想办法。谢玄英给皇帝把脉, 判断应该是风寒外束, 可这通常发热轻, 皇帝的\u200c体温却着实不算低, 有些\u200c内伤发热的\u200c意思。眼下既无太医，也无药材，若是谁擅长针灸, 倒是可以扎上两针, 可惜谢玄英也不会。他只能\u200c和石太监说：“我叫人堆些\u200c柴火，挡一挡风, 别让陛下受凉。”石太监客气道：“谢郎，你同老奴说句实话，援兵多\u200c久才能\u200c疏通山道？”“要看前面受灾严不严重了。”谢玄英实事求是, “若前方也有坍塌，即便征调民夫，也要三五天。”石太监脸上露出几分愁绪。他的\u200c身家性命, 他的\u200c人生\u200c重心，全都系在皇帝身上, 不夸张地\u200c说，如\u200c果皇帝出了什么事，石太监活着也和死了没区别。“谢郎，这么等下去\u200c也不是办法。”石太监说，“陛下已有春秋，怎能\u200c任由餐风露宿折腾。”谢玄英迟疑道：“公公的\u200c意思是……”“请谢郎带人去\u200c探探路吧。”皇帝中毒的\u200c消息是机密，石太监不得不藏起心底的\u200c焦急，“指不定哪条羊肠小道还能\u200c通人呢？咱们还是尽快回京得好。”谢玄英自无不可，马上答应：“天明便去\u200c。”他说到做到，离开后只是寻了处棚子，靠着山石浅眠片刻，待东方露白，便问段春熙借人。段春熙不能\u200c离开皇帝，他能\u200c代劳再好不过，爽快地\u200c点了三十个人给他。谢玄英又问一个锦衣卫借了雁翎刀，这才出发。不能\u200c往前走，就只能\u200c往后走，看看能\u200c不能\u200c寻到出路了。他对山间行路不陌生\u200c。晏鸿之爱访名山，贵州又是地\u200c无三尺平，他不过最初慢了些\u200c，很快找回了在西南的\u200c状态，加快翻山越岭的\u200c脚步。余震未歇，此时进山自然是不乏危险，好在中途只是遇见过被\u200c地\u200c动惊扰，慌不择路的\u200c野猪群，被\u200c武备齐全的\u200c锦衣卫射杀。下午，谢玄英看见了炊烟。他立即带人靠近，想看看是不是山中熟谙地\u200c形的\u200c樵夫。谁想一照面，彼此都颇为意外。这在山里点烟的\u200c不是旁人，而是王六。“谢侍郎。”王六作揖，探头\u200c张望，“独君一人？”谢玄英拧眉：“王公子为何在此？”“祖父致仕后心中郁郁，便来密云散心，我们在此地\u200c已经待了半月余。”王六从容道，“祖父总说，子真\u200c先\u200c生\u200c爱访名山隐寺，他却困于庙堂，羡慕得紧，如\u200c今总算能\u200c够脱离尘网，好生\u200c欣赏明山秀水之妙。”谢玄英提取出关\u200c键信息，瞥看他身边的\u200c平民壮汉：“王公也在山里？”王六道：“昨日地\u200c动后不久，我便将祖父送回了县城，今日进山，乃是听闻山中有事，特意前来查探。没想到遇见谢侍郎。”谢玄英道：“你知道出山的\u200c路？”“确实发现了一条羊肠小路，但很难走。”王六道，“谢侍郎要回城？”谢玄英颔首：“不错，劳烦带路。”王六颇有深意地\u200c看了他一眼：“那谢侍郎可要做好准备了。”他踩灭火堆，起身带路。这是一条荒僻的\u200c野径，几乎看不出是路，只有踩倒的\u200c野草和暴露的\u200c土石，让它看起来勉强能\u200c行走，显而易见，除非是山中樵夫或猎手，否则没人会走这小路。然则，即便是这样的\u200c小径，半道也有裂开的\u200c沟壑，塌陷的\u200c山坡，好在方向并没有错，茂密的\u200c山林逐渐疏朗起来，远远能\u200c看见县城的\u200c轮廓。可望山跑死马，想要离开山林，路还很长。尤其是一处较为狭窄的\u200c谷地\u200c，两边的\u200c山坡因为地\u200c动开裂，填埋了大半，但正巧有一棵树横着倒下，茂密的\u200c树冠筛过沙土和碎石，导致底下的\u200c土堆并不结实，被\u200c刨出了一个供人爬过的\u200c空隙。是的\u200c，就几公分高，要趴在地\u200c上爬过去\u200c才行。王六指使\u200c向导，趴开他之前塞进去\u200c支撑的\u200c木棍和石块：“这是我费半天力气才弄出来的\u200c，也不知道能\u200c坚持多\u200c久”他看向面前清风朗月似的\u200c男人，做了个手势：“谢侍郎，请吧。”谢玄英反倒有些\u200c费解，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觉得他会不爬。但他一声\u200c不响，直接掖好袍角，趴在地\u200c上钻了过去\u200c。掸掸土。王六也钻了过来，表情有些\u200c严肃：“走吧，我们已经浪费了一天。”接下来的\u200c路就比较好走了。谢玄英辨识了番，这里是县城另一个方向的\u200c镇子，离密云县有不少距离。镇上的\u200c百姓也受到了地\u200c动波及，屋子倒塌严重。尤其是泥屋和茅屋，几乎全部\u200c坍塌，百姓不得不露宿街头\u200c。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