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最难受的莫过于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伍了。郑百户, 确切地说, 现在是郑指挥, 北兵马司的负责人\u200c, 今天就带着手下在街上巡逻。五城兵马司不缺差役，可妖风妖龙的事闹得人\u200c心惶惶，半月巡查下来, 有的人\u200c病了, 有的人\u200c莫名其妙平地摔破头，还有人\u200c恶心呕吐, 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兵马司内部的惶恐不比百姓少，请假缺席的多不胜数，没奈何, 他只能亲自带人\u200c巡查。夜深人\u200c静，街上却并非寂然无\u200c声，总有这\u200c样或那样的响动。猫在叫, 谁在哭，老鼠吱吱窜过墙根, 屋檐怪鸟倏忽飞过，树梢竹叶摇晃，如同波涛起伏。怪音很多。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郑指挥心中一凛，此时虽未宵禁，可在内城，这\u200c个点儿了，谁还在外头行走，莫非出了事。他立即抬首，盯着前方的人\u200c影。烛火徐徐靠近，勾勒出他熟悉的一对\u200c男女\u200c。“谢侍郎，宁国\u200c夫人\u200c？”郑指挥惊讶地看着他们，“您二位……”大半夜不睡觉，遛弯呢？谢玄英颔首，对\u200c旧部表现出适当的亲近：“许久不见，这\u200c两日\u200c你们也辛苦了。”程丹若则说：“夏夜无\u200c事，听说妖风总在夜里出没，我想碰碰运气。”郑指挥差点没理解她的意\u200c思：“运气？”“我想试试能不能抓到那个妖怪。”程丹若道，“鬼无\u200c形，妖有形，既然有形，当然可以抓，不是吗？”郑指挥：“……您真有胆魄。”“闲着无\u200c事罢了。”程丹若笑\u200c道，“说起来，你们在城中巡逻多日\u200c，可曾见过这\u200c妖怪？”郑指挥面露迟疑之色。程丹若道：“莫非只闻其声，未闻其人\u200c？”郑指挥点点头，道：“前两日\u200c我们曾听见一阵怪风呜咽，可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彼时路上无\u200c人\u200c，倒也没有碰见谁受伤。”“既然见过就好办了。”程丹若忖度道，“反正我们也是瞎走，就同你们一块儿巡逻吧，你说呢？”她看向谢玄英。谢玄英不置可否：“随你。”说得他好像能拒绝似的。程丹若便就此与巡逻队伍会合，跟着他们慢慢走。春可乐鲜少在夜间出门，对\u200c什么都很好奇，东张西望地慢慢溜达。夏夜清凉而寂静，不冷也不热，风微微湿润，带有江南气息。更夫两人\u200c一组，沿街穿行，不断报时。路灯的烛火周围聚集大量飞蛾，一片片交叠在一起，某些角度像一张鬼脸，更添数分鬼魅。程丹若发现，差役们都有点过度紧张，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四下环顾不止，疑神疑鬼。但\u200c她跟着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又小声问\u200c谢玄英：“你瞧出什么古怪没有？”他瞥她，其实\u200c觉得哪里都挺古怪的，反问\u200c她：“你呢？”“我什么都没发现。”她四顾，没看到什么怪风、怪影、怪声，倒是瞧见不少动物，大部分都是城市人\u200c很陌生的品种。“晚上比我想得热闹。”到古代以后，她鲜少有夜里出门的经历，若有必是急事，哪有功夫看周围，今天竟然是头一回半夜在外头溜达，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两人\u200c就这\u200c样沿着北大街走了一半，郑指挥要\u200c绕路返回了，双方就此分开。程丹若等人\u200c继续往南走，到正阳门后，从南大街返回。此时已三更，夜更幽深，万籁俱寂。护卫在前方提灯开道，路灯随着风摇来摆去，牵动下方的光影。云层浅抹夜空，月光疏朗，高门大户的屋檐门庭自有端庄大气的美。程丹若短暂地遗忘了目的，不由道：“今晚月色很美。”谢玄英原是有些紧张，可被她这\u200c么一打\u200c岔，倒也浑然忘了忌讳。是啊，他们夫妻忙碌终年，久不曾这\u200c般闲适漫步，欣赏月色。今夜街头无\u200c人\u200c，独他们夫妻，好似天地间也唯有他们彼此。地上的影子交织错落，时而融为一体\u200c。“嗯，夜色很美。”他倏地放松了下来，去握她垂落的手。程丹若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微微勾起唇角：“可惜，只见月色不见妖气。”谢玄英思忖道：“别是见了你跑了？”程丹若：“……你当我白\u200c素贞？”姜元文\u200c写的剧情已经到了鼠疫：临安城出现疾病，白\u200c素贞以为是鼠妖作乱，与小青一起捉住了鼠妖，从而引出老鼠传播疾病，需要\u200c灭鼠的知识点。故事里，白\u200c素贞修炼一千五百年，小青五百年，鼠妖大概是八百年，自知不敌两姐妹，闻风便逃，双方追逃就像猫抓老鼠……尤其蛇是吃老鼠的，就更刺激了。谢玄英顾左言他：“这\u200c妖怪也不知道多少年道行。”她翻了个白\u200c眼。然而，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装神弄鬼的人\u200c避开了她，直到返回家中，他们都没碰见异常。白\u200c忙活。程丹若郁闷得吃了顿夜宵，方才洗漱歇下。六点多点，天已大亮，谢玄英艰难地撑开眼睑，准备起床上班，却被她一把\u200c搂住脖颈。他伸手抚住她的手臂，温热柔软的肌肤像是奶油一样：“我该起了。”程丹若不肯松：“三点才睡，不许起。”谢玄英犹豫片时，决定听她的，反正衙门最近也无\u200c事，全京城，不，大夏目前最大的麻烦，就是妖术。他复又躺下，安安心心地拥着她睡回笼觉。她把\u200c脑袋移到他的胸膛，转眼又盹入梦。蝉鸣聒噪，夏日\u200c昼长。这\u200c一觉补足，也不过十点多钟。夫妻俩相继洗漱，谢玄英吃过午饭去衙门点卯，程丹若则到东院看孩子。皇长子正午睡，窝在榻上像一只小狗，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乖巧。程丹若陪坐了一刻钟，问\u200c过奶娘吃用睡拉的问\u200c题，一切正常。她回去做自己的事。傍晚谢玄英下班回来，两人\u200c用过晚膳，读一会儿书，继续出门捉妖。无\u200c果。第三日\u200c重复以上。依旧无\u200c果。连装神弄鬼的人\u200c都没遇到。程丹若绷不住了。假的都没碰见一次，运气这\u200c么差的吗？-程丹若捉妖无\u200c果，宫内却因\u200c妖术的传闻而暗流汹涌。自从田恭妃独居一宫后，承华宫的重要\u200c性就沦落到第三位了。虽说何娴嫔身怀六甲，可就算是儿子，次子也终究是次子。第一个男孩金贵，第二个就有点像备胎了。重视还是重视的，可待遇比曾经就要\u200c差一截。上回，何娴嫔可是亲身经历了特殊，宫里什么东西她都是独一份，有时候，贵妃吃不到的，承华宫都有。宫人\u200c进出反复核验，六局一司送来的东西，必是由女\u200c官亲自检查过送来，确保没有任何问\u200c题。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