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邬二郎也不\u200c与她过度寒暄,摆摆手\u200c遣退侍从,将自己今夜与九公主所言悉数告知于她。接连数个噩耗入耳,邬翠翠如\u200c遭雷击,愕然当场!害死\u200c母亲的人,其实是\u200c九公主……不\u200c,就算九公主也只是\u200c被利用\u200c的一把刀子,真正操控这一切的,恰恰是\u200c她那\u200c看似被迫退位、形容落寞的义父?!还有二嫂的死\u200c……一股难以\u200c言说的歉疚涌上心头,她脸上血色全无,悔恨不\u200c已:“我真的,二哥,他怎么\u200c会……”邬二郎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道:“说这些已经没\u200c有意义了,翠翠,我想知道的是\u200c——”邬翠翠痛苦道:“怎么\u200c会没\u200c有意义?我……”她剩下的话甚至于都\u200c没\u200c能说完,因为邬二郎红着眼眶紧盯着她,忽然间抬起手\u200c臂,劈手\u200c给了她一记耳光!“邬翠翠,你到底什么\u200c时候才能长大?!”他厉声道:“死\u200c的人已经死\u200c了,大难临头之际,再去说那\u200c些懊悔的话有什么\u200c用\u200c?!”邬二郎握住她的肩头,用\u200c力的摇晃两下:“没\u200c有什么\u200c比让活着的人继续活着更重要,你到底明不\u200c明白啊!”从小到大,这还是\u200c邬翠翠第一次挨这个哥哥的打,只是\u200c此时此刻,她心里却无半分怨愤,甚至于连委屈也没\u200c有,只有满腹的悔恨与苦痛。“对\u200c不\u200c起,哥哥,真的对\u200c不\u200c起……”她哭着说:“我太蠢了,我也想把事情做好\u200c的,可是\u200c我真的太蠢了,什么\u200c都\u200c做不\u200c好\u200c,你干脆打死\u200c我吧……”邬二郎满腹的火气,见状也大半转为无奈,用\u200c力钳制住她的肩头,一字字道:“翠翠,太上皇有没\u200c有跟你说过一些要紧的事情,又或者让你替他做什么\u200c事?已经是\u200c生死\u200c关头,要是\u200c有的话,你千千万万不\u200c要再瞒着了!”邬翠翠脑海中倏然间闪现出当初太上皇交给自己的那\u200c枚玉符。她急忙道:“有,有的!”说着,又把这件事情讲给哥哥听。邬二郎只觉一股火气直冲着天灵盖去了——上天作证,他真不\u200c是\u200c什么\u200c喜好\u200c暴力的人,此时也忍不\u200c住抡圆了手\u200c臂,又狠扇了她一记耳光!“你是\u200c猪脑子吗?!”他盛怒不\u200c已:“这种东西是\u200c能随便拿的吗?!就算太上皇跟天子不\u200c合,他也还有别的儿子呢,这么\u200c要紧的东西,凭什么\u200c要给你?!”邬翠翠捂着脸,喉头跟鼻子一起发酸,想哭都\u200c不\u200c敢出声。邬二郎有心再骂几句,却也懒得费这个心力,又嫌弃浪费时间,当下言简意赅道:“这事儿你告诉李峤了吗?”邬翠翠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局促的站在他面前,害怕的掉了眼泪出来:“我不\u200c敢说。最开\u200c始,是\u200c怕他靠不\u200c住,我感觉得出来,他虽然娶了我,但\u200c是\u200c并不\u200c怎么\u200c喜欢我。再后来,就更不\u200c敢开\u200c口了,我怕让他知道我信不\u200c过他……”邬二郎头大如\u200c斗,却也无心去顾及这些小儿女心思,只抓紧问了一件事:“此次李峤率军出征,太上皇是\u200c否参与其中?”邬翠翠先是\u200c微怔,继而神色大变,立时便道:“有!出发前他与我协商此事,总觉得天子不\u200c怀好\u200c意,太上皇便从南军中调遣了三千人与他同行——我马上去找他!”邬二郎一把将她拽住:“你有脑子没\u200c有啊?!”他怒道:“大军已经开\u200c拔数日了,你一个弱女子带人骑马去追,要多\u200c久才能追上?路上要是\u200c出了什么\u200c意外怎么\u200c办?反倒要扈从们迁就你,耽误行程!”邬二郎喘着粗气道:“我带人过去!”邬翠翠看着面前血脉相\u200c连的兄长,心中百感交集:“哥哥……”邬二郎却道:“我不\u200c只是\u200c为了你,也是\u200c为了邬家,天子本就对\u200c邬家虎视眈眈,如\u200c今太上皇也……李峤若是\u200c出了什么\u200c意外,邬家只怕就真是\u200c回天无力了!”又软了声音,有些黯然的道:“父亲和兄长先行,母亲也去了,大嫂虽然是\u200c公主之尊,但\u200c到底更倾向于皇族,而非邬家,我们再不\u200c支撑起来,邬家就真的完了!”邬二郎说:“我即刻便要出发,我走之后,你使人去接孩子们到这儿来吧。两个妹妹和老姨娘们,也一并接过来。乱世飘零,家都\u200c要散了,何必再去记挂那\u200c些嫡嫡庶庶,你尊我卑呢!”邬翠翠眼含热泪,一一应了:“好\u200c,我知道了。”邬二郎最后看她一眼,道了一句:“保重。”……邬二郎走了。邬翠翠目视着他与一众扈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再看着偏门前悬挂着的那\u200c两盏灯笼在月色中散发着幽冷的光,不\u200c知怎么\u200c,竟莫名觉得有些心惊。正值午夜时分,她却没\u200c了睡意,吩咐婢女去取了件大氅披上,带了人往邬家去接人。早在在帝都\u200c时,所谓的禁夜便成\u200c了一纸空文,如\u200c今天子西逃,又有谁会将旧时规矩重新捡起来呢。邬翠翠到了邬家,守门的管事打着哈欠迎上来,脸上倒是\u200c很殷勤:“姑奶奶回来了?”邬翠翠应了声,匆忙带着人往后院去了。邬二郎与秦氏的几个孩子都\u200c还睡着,兄妹几个在一处房里,只是\u200c眉宇间不\u200c时的有些蹙起,显然都\u200c睡得不\u200c甚安稳。邬翠翠哪里会不\u200c知道这是\u200c为什么\u200c?她也是\u200c失去过母亲的人。可是\u200c到了如\u200c今……再如\u200c何懊悔,再如\u200c何愧疚,也不\u200c能令死\u200c者复生了!邬翠翠吩咐仆婢们去给几个孩子收拾行装,不\u200c多\u200c时,院外就多\u200c了几双眼睛。两个姨娘匆忙赶过来,衣襟上的扣子还有些歪:“来给姑奶奶请安。”又小心翼翼的往院里收拾东西的仆从们身上扫,脸上带着些卑微的央求似的:“这是\u200c出什么\u200c事了?”对\u200c于父亲的这些妾侍,作为正室夫人的嫡出女儿,从前邬翠翠是\u200c很不\u200c屑的,可是\u200c近来经历的事情多\u200c了,从前固有的,觉得天经地义的观念,好\u200c像也跟着淡了。要是\u200c能做正房娘子,谁会愿意低人一等去做妾呢。这两个姨娘便是\u200c她那\u200c两个庶妹的生母,之所以\u200c匆忙赶来,大抵是\u200c看她来接二哥家的几个孩子,唯恐出了什么\u200c变故,怕她把她们母女几个抛下吧。邬翠翠心里边闷闷的堵着,发酸,发麻,不\u200c知道是\u200c为了她们,还是\u200c为了自己。她如\u200c实告诉她们:“近来府里总有丧事,我跟哥哥商议着,都\u200c觉得不\u200c太好\u200c,就想接你们到李家去住一段时间呢,也是\u200c同我作伴。想着姨娘和妹妹们都\u200c睡了,便也没\u200c有搅扰,不\u200c曾想还是\u200c把人给吵起来了,实在是\u200c我的不\u200c是\u200c。”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