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还算沉得住气,厉声\u200c呵斥道:“尔等\u200c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内宫之中作乱?!”那为首的军士待她也算客气, 归剑入鞘, 继而\u200c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u200c作:“长公主殿下, 今日陛下临朝,您也往前殿去吧!”陛下……周明?昌华长公主心下瞬间转过\u200c数个念头\u200c,神\u200c色却愈发冷寂:“好!我倒要看看, 他到\u200c底是要玩什么把戏!”宫中显然经历了一场变故。从她所在的殿宇向外,到\u200c处可见的到\u200c底的尸骸,甚至于她还见到\u200c了……“柏彦卿!”昌华长公主快行几步, 追了上去, 见那位向来风光霁月的宰相被几个武士控制住,嘴巴也给堵得严严实实, 不由得作色:“还不快快把他放开,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奉命主持此事的严格丝毫不为所动\u200c, 只是懒洋洋的一挥手:“带走!”昌华长公主拦在柏彦卿面前:“谁敢?!”严格遂又朝旁边人一挥手:“连她一起\u200c带走!”昌华长公主还没反应过\u200c来,手臂便被人制住了,像是老鹰提着小鸡似的,同柏彦卿一道,轻轻松松的被带向前去。昌华长公主的嘴巴并没有被堵住,她也应该出声\u200c叫骂的,但是她却没有。因为她看见前殿外林立着前来参与朝会的官员,越是被人带上前去,那官员们身上官袍的服色便越是显著,她不愿折损自己的尊荣,也羞于在此时表露的像是一个市井泼妇。力\u200c气要留在要紧的时候使\u200c。她这么想。大殿之上,李炎当仁不让,立在最前,身后文武官员依次而\u200c立,秩序分明,人多至此,却是一声\u200c不闻,寂静的近乎可怕。而\u200c在玉阶的上方\u200c,正襟危坐的却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当朝天子周明。柏彦卿尤且被人控制住,昌华长公主却被放开了。她活动\u200c一下手脚,同时整顿衣着,力\u200c求不失辅政长公主的体面,继而\u200c冷冷开口:“陛下今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是要违逆先帝和孝昭皇后的遗令吗?!”孝昭皇后,是昌华长公主辅政之后,做主为母亲拟定的谥号。嬴政却不理会她,目光向下一扫,淡淡道:“礼部尚书\u200c何在?”便有人匆忙出列,应声\u200c道:“回禀陛下,臣在此待命。”嬴政道:“夏太\u200c后是朕的什么人?”礼部尚书\u200c听到\u200c此处,便知道皇帝是打算从哪里发难,然而\u200c即便知道,事情\u200c又岂是他能够更改的?当下满心苦涩,言说道:“夏太\u200c后乃是陛下的高祖母。”嬴政又问:“夏太\u200c后并不是穆宗皇帝的皇后,何以能够得到\u200c太\u200c后的尊号呢?”礼部尚书\u200c道:“因为夏太\u200c后为穆宗皇帝诞育了后继之君,庄宗皇帝登基之后,遵从国法,宣扬孝道,册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太\u200c后。”嬴政微微颔首,脸上在笑\u200c,眼底却含了三分肃杀之气,又问:“既然有此旧例,那朕的母亲,何以至今都只是太\u200c妃?!”礼部尚书\u200c不能对。当日先帝大行之后,他也曾经提议过\u200c要册立全妃为皇太\u200c后的,只是这个提议,却遭到\u200c了昌华长公主的极力\u200c反对,连孝昭皇后本人,也是不置可否。说到\u200c底,还是这母女二\u200c人,不觉得全妃有资格跟皇后平起\u200c平坐。只是时移世易,这会儿陛下当政,算起\u200c账来,却是要将\u200c此事说个清楚明白了。礼部尚书\u200c到\u200c底还是有着几分聪明,见今日之事如此,料定昌华长公主多半已经不能翻身,而\u200c年轻的天子只怕也不想再见到\u200c自己这样的老臣,当机立断,马上摘下官帽,叩头\u200c请罪:“臣年老昏庸,不堪担此重任,今日犯下如此大错,不敢再厚颜无耻,忝居高位,只求陛下与臣一个改过\u200c自新的机会,为太\u200c妃操持完加封太\u200c后的典制之后,便致仕归乡!”嬴政脸色便都未变,便道:“准奏!”对于朝臣们来说,全妃究竟是太\u200c妃还是太\u200c后,其实都无关\u200c紧要——反正新帝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谁都改变不了。但是对于昌华长公主来说,这很重要!一个出身西域的卑贱女子,居然可以得到\u200c与她母亲一般的尊荣,这怎么可以?她几乎立时就要出声\u200c反对,不曾想却没有夺得先机,就在嬴政吐出“准奏”二\u200c字的同时,便有早就侍立在侧的郎官行礼上前,开始宣读旨意。那长长的褒美都被昌华长公主无视掉,那满纸的金石之声\u200c她也恍若未闻,只听见最后一句“册太\u200c妃为太\u200c后,上尊号为慈显,称慈显皇太\u200c后”……这怎么可以?!昌华长公主且惊且怒,殿外侍从却已经开始高声\u200c唱喏:“慈显皇太\u200c后到\u200c——”全太\u200c后穿着全套的太\u200c后衣冠,在双红的搀扶下稳步进殿。嬴政步下玉阶,亲自去迎,当先跪拜,而\u200c群臣在后,岂敢不从?最后,也唯有昌华长公主仍旧僵立原地,将\u200c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双红侍立在全太\u200c后身边,见状眸光一寒,疾言厉色道:“长公主既见了太\u200c后,何以不肯屈膝问安?您的孝道在哪里,教养又在哪里?!”昌华长公主几时会将\u200c这样一个婢女看在眼里:“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全太\u200c后神\u200c情\u200c温和,语气中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力\u200c量:“双红是在替我阐述我的心意,又说的有理有据,何罪之有?昌华,你见了我,何以不肯跪拜?”昌华长公主心里憋了无数句狂妄之语要说,然而\u200c她自己也知今日势不如人,且自己理亏,再见满殿众人皆以跪拜,自己到\u200c底不好过\u200c于例外。几番为难,百般羞辱,她终究还是低下了那高贵的头\u200c颅,不甘不愿的屈膝向全太\u200c后请安。全太\u200c后微微一笑\u200c,目光里一片冰冷,却没有再去看她,转向群臣之时,神\u200c色变得严肃起\u200c来:“我今日到\u200c这里,是因为听到\u200c民间风传,江相被下狱问罪,乃是一桩冤案。”“先帝在时,与江相君臣相得,我在内宫,也知道君臣二\u200c人之间的感情\u200c极为深厚,说是肝胆相照,亦不为过\u200c。这样的深情\u200c厚谊,江相又怎么会对先帝做出不敬之举?”说到\u200c此地,她叹了口气:“江相有功于大周,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就被处以刑罚?因为此事疑点重重,所以我重新审问了当日指控江相的侍从们,不想,他们却给出了与从前截然相反的证词——”全太\u200c后话音落地,便有人押解着数名内侍进殿。当先之人痛哭流涕,懊悔不已:“太\u200c后娘娘恕罪!当日之事,实在是孝昭皇后以我等\u200c性命威逼,我们才不得已而\u200c为之,太\u200c后娘娘明鉴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