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女子一下激动起来,抓紧赫家主衣襟。“若非你为了救那些人,荆儿怎会被恶鬼诅咒!那些人的命是命,我儿的难道不是!他不足六岁,哪受得了万鬼的残害!他会死的!!!”赵夫人浑身颤抖,越说越激动,眼见她情绪失控,赫立山赶忙抱住她。“好好好,我一定救荆儿!他不过是季家弃子,季兄厌足了他,答应了任我们处理,别担心。”话落,他朝心腹使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拿出早备好的灵符红线等,开始布置起来。明夜,赫立山要施展换魂之术。他的四子赫无荆中了万鬼术,好在命不该绝,被他寻到了季深这个替代人。最初得知季深是林城季家子弟,赫立山本绝望了,好在调查后,发现季家主对季深的态度称得上厌恶,这让赫立山燃起些许希望。他向季道鸿开出了极好的条件。起初,季道鸿或念及父子之情,有所犹豫,但不知怎么,昨夜突然改了主意,传信前来。赫立山立马派人将季深接来。一门之隔。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对此一无所知的季深,蹲坐在角落,垂眸看向手中的短笛,嘴角往上弯起。*次日,木门没有半点响动。没人来看望季深,也没人给他送饭,他像被遗忘了般。按下不安,季深靠近窗户。他小手握紧短笛,从天亮等到天黑,没能等到说要来的赫灵爻。临近子时,他还定定站在窗前,脚底像被粘住了般,终于在某刻,外界传来动静。季深正露出惊喜之色,以为是赫灵爻,门锁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季深侧退两步,试图逃走,但小胳膊小腿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被轻易抓住制服,挂上了一串串铜钱。短笛落在地面,季深剧烈挣扎之际,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他不自觉停下反抗动作,魂魄被一缕红线指引,渐渐脱离了身体。夜色如墨,滚滚乌云席卷涌来。季深不知道自己已经魂魄离体,只觉全身轻飘飘的,不受控制地出了门,在有节奏的铃铛声中,随着红线走动。不知不觉,他来到一间别致的厢房。顾赦目光随着季深望去,看到床榻上的男孩,瞧着与季深差不多大。他若有所思,而季深已经躺了上去,变成了对方。赫立山摇动着招魂铃,见换魂成功,一招手,示意所有人离开。季深意识处于混沌中,对于室内众人的离开,却有所察觉。房门被关上,四周变得阴冷,他想离开,手脚却被束缚了,动弹不得。烛台上的灯火熄灭,急促的铜铃声响起。子时到了。“你就是赫立山之子?”猝不及防的阴冷嗓音响起。一个滲人的银勾,勾住季深的魂魄,将他从万鬼咒发作的赫无荆体内勾住。季深脖颈被勾住,疼得惨叫。一扇冷雾环绕的大门打开。站在门口的青年男子,面色惨白,手中银钩将季深魂魄拖入门内。门后,无数恶鬼兴奋起来。“我被赫立山所灭,苍天有眼,他的子嗣竟落入我手中!”“父债子偿!”“是鲜活年轻的魂魄啊,好香!”待男子将季深魂魄勾进去,这些恶鬼迫不及待地涌来,张开森然牙齿。季深一条手臂被咬住,被恶鬼硬生生拽了下来。魂魄撕裂的痛楚,远在肉体之上,季深崩溃大叫起来。他极度恐惧,还有恶鬼撕烂了他的耳朵、手指,季深隐约明白了什么,小魂魄挣扎着朝门口爬去,却又被无数只手拖拽回去。密密麻麻的地狱恶鬼爬来,亮出森然的牙齿,撕下他的四肢,啃噬他的皮肉。“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地狱门传出,落入室内一群人耳中。门外最前排,站着的皆是赫家心腹,赫家主与夫人站在后方。赵夫人听到惨叫,心有余悸地看向手中的魂鼎。鼎内一个小孩魂魄,安然地睡着。赵夫人心惊胆战地流下泪来,还好,还好不是她儿!不然她可怎么活得下去,真真心疼死了!庆幸过后,她又害怕极了。被万鬼折磨后,季深不死也要变得痴傻,不知下次荆儿的万鬼咒发作,他还能不能替荆儿受过。赵夫人紧张地盯着房门,心里祈求着神明,让季深撑过去。不然,她儿下次该如何度过万鬼咒。室内的惨叫声,持续了数个时辰,在黎明到来之前,终于偃旗息鼓。赫立山撕下门口灵符,大步迈入其中,床榻上赫无荆的体内,已不见季深的魂魄。他的魂魄四分五裂。满屋都是季深破碎的魂魄,躲在床底,桌柜,鞋袜……各个角落。每个碎魂都映出稚气的小脸,或在哭泣哀嚎,或在瑟缩怯弱,也有像痴傻了般,双眼空洞无神。赫立山叹口气,露出悲悯之色。他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天地,从恶鬼手下救下的黎民百姓无数,仅此一个私心,希望上天不会怪罪。赫立山将所有碎裂的魂魄捡起来,施法粘在一起,送回季深在柴房的身体里。顾赦意识始终是清醒的。但季深再睁眼时,已经变得痴傻。*悠悠待在赫灵爻体内,在鬼王的轮回道里,像条咸鱼般,感受着赫灵爻的生平。唯一让她精神抖擞的,就是去见师弟。但悠悠没想到,再见师弟时,有着师弟皮囊的季深,已经变成疯傻之人。那夜赫灵爻回房后,次日,本想找赫家主问此事,见不到人,只能向她娘赵夫人说起此事。赵夫人脸色大变,让她莫再前往。赫灵爻不解。赵夫人强装镇定:“那孩子身世可怜,是你爹故人之子,你爹念他孤苦伶仃,接到府中抚养。但他从小患了疯病,时不时发作,你爹一直在寻名医救治,在他病好前,你莫再前往。”赫灵爻皱眉:“阿娘,我见季深一切正常,不像有疯病。”“那是因为他这病是好是坏!”赵夫人脸色难看,几乎动怒,“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女子少见的发怒,让赫灵爻吓了跳。以为是四弟弟赫无荆病了,母亲照顾得身心疲倦,赫灵爻不想再惹她生气,连忙道是。随后,她与大哥等人被叫离府邸。再回来,已是三天后,虽然赵夫人再三叮嘱,赫灵爻还是趁着黑夜去了柴房。却没想到,那夜赠她花环的季深,变得目光呆滞,孤零零地抱着膝盖,蹲坐在柴房角落。室内传来啃咬的声音,一只猫大的老鼠,正饥不择食地咬着他的手指。赫灵爻瞳孔震动,看着硕大的老鼠,头皮发麻,又气得怒火中烧。她学的法术都是对付恶鬼的,对待恶鼠还真没办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