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都行,告诉她,这人是季深。在赫家找来前,他只能盼着她安好。但一个深夜,季朝木发现,两人回来的时间比平日早了许多。远远看到季深抱着纤瘦身影,季朝木心中一紧。她受伤了吗。季朝木挣扎起来,待季深走入院子,才发现一丝不对劲。悠悠脑袋埋在季深颈窝,素白的手紧紧抓着季深衣襟,乌发凌乱。路过桃花树时,季深看了眼他,抱紧怀中的女子,笑了。他这笑让季朝木心里涌起不详之感,这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从他怀中溢出。那道白衣若雪的身影,红唇微启,隐约溢出难以忍耐的泣音,在夜里散开。她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季朝木陡然心生寒意,意识到什么,拼命挣扎起来。放开她!快放开她!!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恶鬼将白衣身影抱进房内。门在季深身后缓缓合上,没多久,里面的灯火熄灭。悠悠意识不清,全身上下都热得厉害,不知抓了谁的衣襟,只觉熟悉至极,用不着防备。对方身上冰凉,贴着舒服极了。“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在她耳边低声,哑着嗓音问。悠悠茫然摇头,想不起来。“是师弟。”他道。这称呼陌生又熟悉,悠悠只觉好似唤过很多遍,又好似从未唤过,她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任何能领走‘师弟’这称谓的面容。她意识朦朦胧胧的,被哄着唤了对方两声‘师弟’,之后那人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月色被浮云遮住,只有轻薄的月光透了出来。季深手指穿过赫灵爻乌发,托起后脑勺,在她的唇间细细啃噬着。什么命定的姻缘,天作之合。无关爱恨,她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她乌发被汗润湿,如瀑布般散开,凌乱地铺散在床榻间,雪肤乌发黑白分明,刺激着他的眼球。季深难以自持,眼眸染上浓郁的欲色,狭长眼眸露出妖冶的猩红。……要疯了。他实在温柔不起来。她在他身下,哭湿了精致白皙的脸颊。“记得我是谁吗?”传入耳中的嗓音,又在问她。悠悠意识混沌,不知道,也不记得。见她不说话,对方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低声,一遍又一遍,像要在她心头也烙下印记般。悠悠脑海中模糊的身影,在他锲而不舍的描述中,终于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如他所愿,颤声道:“师弟……”一声落,悠悠倏然睁开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悠悠在良久的呆滞后,不知身在何处,四周一片白雾朦胧,身前只有面镜子。准确来讲,是个长着手脚的镜宝宝。它说自己是轮回镜。悠悠可不管它是什么镜,兀自蹲在角落,低埋着头,手指在地面画着圈,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境地。清醒后,化身赫灵爻的经历,与她而言,仿佛做了漫长的梦,梦里一举一动有些模糊。不过再模糊,她也记得,梦见的结尾有个小春梦。她好像与师弟神交了……她与顾赦白纸般纯净的同门之情,烟消云散,连点纸屑都没留下。呜哇,悲怆!*一夜过去,天边翻起鱼肚白。紧闭许久的房门,忽然开了,从内走出的恶鬼,穿着松垮的红衣,衣襟不甚在意地半敞着,神情透着餍足。他掀起眼帘,看到双目血红的季朝木,也不恼,斜倚着门,半阖着眼眸。半月后,季深将大把糖撒在季朝木面前,他带阿姐回了赫家,季朝木仍被困在小院里。“这是喜糖,阿姐是我的,我要娶她。”红衣青年神色得意,却没敢说出口,请帖上,是赫灵爻与季朝木的名字。但那又如何,季深不在意。赫灵爻的嫁衣是他亲自挑的,即将戴着的大红盖头,盖头四角,都有他私心绣的小老虎。他去四海仙境采了好看的仙花,编成花环,也要给她戴上。不过他做这一切,不是因为爱她。他只是要让她知晓真相的那日,痛不欲生。至于何时让她知晓。再等等。等她与他百年千年万年后,他再告诉她真相。让她这一生都留在他身边,困在他的恨意中。但季深没料到,在他无比期待的大婚前夕,阿姐得知了他是谁。季深不明白她如何得知的,只不过,碰了下他左手食指一个旧伤罢了。不过知道也无妨。他甚至有些高兴,可以亲口问:“阿姐,你持剑穿过我心下时,可曾有片刻的犹豫。”赫灵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曾。”她道,“你当日入了魔,你不死,会死更多无辜的人。”“可是阿姐。”季深握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脸颊,像小时候放了错,向赫灵爻撒娇一样。“他们并不无辜。”他有许多话要说,可阿姐轻声击碎了他的幻想。“我知道。”季深嗓音微哑:“知道什么。”赫灵爻:“万鬼咒。”季深身陨时,出现了与万鬼咒相关的阴阳门,赫灵爻追查,很快从她父亲赫家主那里,得知了真相。季深浑身冰凉,原本被满府邸的喜庆红绸冲昏的脑袋,如大梦初醒。“阿姐如今知道,仍觉得……该死的是我。”“当日你不死,会死更多的人。”赫灵爻重复着这句,神色平静到近乎淡漠。季深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她被布遮住的眉眼,庆幸她看不见,不然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知会怎样嘲笑他。时间一点点流逝,赫灵爻蜷缩在掌心,握紧的苍白指尖,逐渐松开。“你何时,变成的季师兄。”季深好似终于找回了点颜面:“中元节。”发现赫灵爻脸色微白,季深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功德链:“说起来,阿姐修的功德里,有我些许的功劳。”赫灵爻摸着功德链,唇角微抿:“你行善事,是好事,功德不会在我这,在你自身。”“不,阿姐误会我的意思了。”季深淡声道。赫灵爻不甚明白,直到眼前无边黑暗中,响起季深冷漠的嗓音。“为了帮阿姐多积攒些功德,我散血养了点儿鬼物。反正与阿姐而言,只要是沾了人血的鬼物,无论缘由,都该死不是吗,阿姐对我就是如此。”赫灵爻脸色瞬白,难以置信地握着功德链,季深在她耳边,充满怨憎的呢喃:“他们一个个罪恶滔天,才能像曾经的我一样,为阿姐的功德肝脑涂地啊。”镇压着季深怨憎的安魂炉,彻底碎裂,他紧紧拥住面无血色的女子。“阿姐,是不是又想杀我。可是,以前希望你一生喜乐,敬你爱你,能被你随意杀掉的人,已经死了!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你既杀不了我,也生生世世逃不开我,就是身殒,也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