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能带你走,就是能带你走,再说废话,我现在就结果你。”崔时哲肯定不会死,起码不是死在现在,如果幼时的他死了,成年后的他怎么回事?死人吗?他不接受,绝对不接受。禇葳也知道必须想想办法,赶紧从这困境里逃出去,他的体力会被消耗殆尽,这些木偶可不会,手里的镜子还是太小,要是有更大的……禇葳抿了抿嘴里的铁锈味,哑着嗓子开口,“你知道哪里有湖吗?”“左边五十米。”还好不算太远。禇葳抱着崔时哲迅速往他说的地方走,看到了小水湖,身后一群木偶像蚊阵一样烦人还甩不掉,嗡嗡嗡扯着胳膊腿没命地追。他转身看向为首的木偶,在崔时哲眼里留下一个漂亮的侧颜,是这焦土里唯一的颜色,“拉紧我。”“跳。”禇葳毅然决然地跳进了湖里,冰冷的湖水很快淹没他的腿弯,腐蚀他的裤子、鞋子。木偶仍在追,前仆后继跳进湖里,被溶解产生腐蚀性的气泡,都这样还在追人,根本不怕湖里自己的倒影。崔时哲不明白禇葳在做什么,这不妨碍他相信禇葳,他抱紧了禇葳的腰,突然说了句,“如果能死在这里,我们两个算不算永远都在一起?”“把死亡当成人生终极目标未免太冤,要不……考虑考虑把我当成目标?”他没看崔时哲,也没注意到他随口一说,崔时哲怔愣几秒后灿然亮起的眼眸。禇葳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件事上。他眉心蹙成一个川字,回头一瞥,木偶跟下饺子一样差不多都在这湖里。可以了。扑通——禇葳手里的碎镜子落入湖里。这个镜子够大了吧。局势一下发生改变,禇葳从猎物变成了捕猎者。这些木偶没有禇葳在书房里见到的完成度高,连话都不会说。他们同样害怕镜子,像无声默剧一样,他们张大黑洞般幽深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叫,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四肢,将一个个胳膊腿拆解扔进湖里,砸出无数水花,溅到自己和旁边木偶的身上。有的甚至像苍蝇搓腿那样,拔下自己的头砸进湖里。禇葳没敢放松,抱着崔时哲狼狈地爬上岸,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往别墅跑。“葳葳,你的腿……”崔时哲的声音有点哽咽,眼镜通红,蓄满要掉不掉的泪水膝盖以上体面矜贵,膝盖以下破破烂烂,原本白瓷一样的小腿被湖水腐蚀成微粉,还有的地方皮肤很薄,通红一片。“没事。”禇葳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回到别墅了。”直到赤着脚踩到别墅地板的那刻,禇葳才放松下来,酸痛感像失重一样包围了他。禇葳摔在地上,“你呢,还好吧?”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四周静悄悄,映入眼帘的是红木沉闷的旋转楼梯和垂下的蛛网,他的身边并没有人。禇葳像触电那样回头去看,不知道为什么,崔时哲被挡在了别墅外,他惨白着一张小脸,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别墅拒绝。见禇葳回过头来看他,他安抚性笑了下,和禇葳的当时安慰他的笑有几分相似。他柔软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条坚硬丑陋的木臂刺穿,此时正潺潺往下流血。禇葳的眼睫像蝶翼那样快频率地眨,他歪着头,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进来,这里有药箱。”禇葳在慌乱中保持冷静,去拉崔时哲的手,想把他拉进别墅里。再次站在地板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崔时哲进不来……寒意像爬山虎那样爬满禇葳的背,他们不是一个时间点的人。崔时哲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进不去,还在安慰禇葳:“没事,我不疼的,我听你的,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了见到你,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簌簌——木偶的许多条残肢和头,被诡异组合成一座小山。容貌十分诡异,肚子是有几颗头组成,蜿蜒盘旋像一条蜈蚣那样,数百只分不清是胳膊还是腿的残肢支撑着这条长相怪异的蜈蚣朝前扭曲攀爬。动作虽然可笑诡异,速度可一点都不慢。转瞬之间,它们就从一个小黑点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禇葳撕下自己的衬衫,撩起崔时哲的衣服给他包扎,先得止血。“来了……”禇葳扫了眼,移动的黑色占据了他半个眼眶。禇葳没敢停,继续手上的动作,随口安慰:“那你不开心了,我可以和你死在一起,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禇葳和木偶抢人,最后一下他还绑了一个蝴蝶结。簌簌——恶心庞大的身躯已经移动到他们身边,挺着身子比别墅都高,猛地俯冲,恶心的头塞到禇葳眼前。崔时哲深深地看了禇葳一眼,做了一个决定。“它们进不去别墅,你别管……”禇葳:“这话说得我很烦,我得多没本事才会让你这样。”“可是……镜子在湖里。”禇葳听到身后小小的叹气声,一双青色但格外有有力的胳膊慢慢搂住他的腰,像丝绸一样柔顺。“我好想把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你会记得我,对吧?”没等禇葳反应,猝然被崔时哲抱摔,他当然想反抗,却被崔时哲捏住受伤的手无法动弹。继而天旋地转,明暗交替,他被摔进别墅地毯上,扬尘四溢,他金色的头发上也粘了蛛网。等禇葳爬起来抬头去看门口,看到的画面,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心脏都差点停工,他刚刚给崔时哲包扎好的伤口又是通红一片,潺潺地淌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