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温和、不阳光、不健康……却叫他神往。就是这样才对。他心中不止一次冒出过这样的念头,昨天晚上,方思弄骑在他身上说的每一个字,都给他带来了堪比高/潮的快/感。果然,只有疯子才会爱上疯子。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必叩问方思弄的爱了,疯子爱就爱了,不需要逻辑。——他就是这样慢慢陷下去的,不是没有过反抗,再回头,却找不出任何一个时间节点能安全退出、平稳着陆,好像从他答应方思弄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爱得这样遍体鳞伤。《加缪手记》中讲:死亡将爱情变成一种命运。而他们两个的爱情,从始至终好像都一直与死亡紧紧相连,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这种命运了。他在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终于认命,转头问游嫣:“我要向一个曾经被我狠狠伤害的人道歉,你说我该怎么做?”游嫣心知肚明,却还要发问:“是什么样的人?领上床的那种吗?”玉求瑕笑了一声,肯定道:“领上床的那种。”“那当然阵仗能整多大整多大啊。”游嫣发表自己的观点,“反正我喜欢这样的。”===信纸还剩最后一页,方思弄撑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读:[当然,我现在讲这些并非为了我的姐姐与姐夫或任何人开脱,不管再高尚的动机都有可能走向背道而驰的结局,创伤已经铸成,除了玉求瑕,没有人在这件事里无辜,包括我。我真的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只大象吗?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不敢正视,所以我也是帮凶之一。我知道你在他身上受到过很多伤害,这是我无法替他辩解的。可我仍旧认为,更应该感到愧疚并为此负责的是我们这些铸下大错的人。对不起,思弄。我代表玉黎两家所有在这件事中大错特错的大人向你道歉,也许轻飘飘一页纸太轻,你也不想接受,但说是要说的。也许我的身份也不够格来说这样的话,但请你理解,我是玉求瑕的长辈中所剩不多的活人了。至于玉求瑕难辞其咎的部分,让他亲口跟你说,毕竟一个人受到过伤害,并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最后,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可能是这封信中最重要的部分。在上述这种情形下,我发现了他身上的一种特质——从出生开始,追逐爱就是他的本能。种种细节我在此便不再列举,我想,你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应该也不是光凭一个人的坚持就能做到的吧?所以,你能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吗?驱动他的从来不是恨,而是爱,他是一个天生对“爱”有着强烈执念的孩子,因为没有得到,才想要把自己毁掉。在“爱”与“自我”之间,他选择了“自我”吗?他如果选择了“自我”,那就是选择了“仇恨”的那一边,可他的自毁倾向是来源于这种“恨”吗?不是的,如果你恨一个人,你会想毁灭对方。可你为了乞求一个人的爱而伤害自己,动力的来源又在哪里?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说选择了“自我”,那他最不济应该脱离家族远走高飞,重新去过自己的人生,而他最终选择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了。所以我说,不要相信他的话,在这二者之间,他最终一定会奔向“爱”的那一边,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也是我一直确信,他没有被毁灭,也没有被打败的铁证。写到这里不知道要再写什么好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原谅他,作为他的家人以及一个自私的人,我希望你能。接下来我会出一趟远门,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一些好消息。他在找你,你不要怕。]看完信之后,方思弄发了很久的呆,之后又在屋子里待了三天,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联系了周瑶。周瑶的车子快到楼下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站在镜子面前检查了自己的仪容,然后走到了门口。这三天他全靠冰箱里的存货过活,还没有打开过这扇门,门锁自然也还没有修,维持着玉求瑕离开时的样子。他对着那根鞋带打出的一堆死结观察了几分钟,没有看出头绪,准备去找剪刀暴力破坏,正要转身的时候随手一扯,居然将那几个看似已经没救的疙瘩轻松扯开了。玉求瑕刻意将鞋带的一头留在了屋子里面。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只是轻轻一扯,门就敞开,穿堂风穿过楼栏的缝隙,带来夏日的气息,顶层向下的楼梯畅通无阻。他走了出去。第141章 幕间27今天先到来的是一张图片, 一束玫瑰花,普通的品种,不华丽也不夸张, 就四五朵扎成一小束,摆在一张洒落着阳光的小木桌上。[我下飞机了][我梦见你说你喜欢玫瑰花][我可以来见你吗?]就算这样的消息已经持续了很多天,方思弄仍旧没能习惯, 手抖了一下,差点对着玉求瑕的头像完成“拍一拍”。自从他连接网络、回归人群之后, 每天都能收到玉求瑕的消息,一时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了十年之前,虽然位置完全颠倒了。当年自然是他斟字酌句地给玉求瑕发消息, 生怕自己显得烦人、生硬或不够有趣,每得到一条回复都能开心一整天。不过当时的他与今天的玉求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已经很努力、非常努力地希望自己发送的内容能幽默且充满魅力,但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总是不免显得笨拙、生硬或者太急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