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镇上过世的人,我们要把他们带去灵地。我们林地之民都要去林神赐福的灵地埋葬。”从在“世界”中相遇以来,余春民对李灯水总有种超乎寻常的耐心,说话也总是黏糊糊的,像在哄小孩,李灯水从一开始的抗拒不解到现在几乎已经有点习惯。李灯水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可能不会多想,但在一个成年人眼里,余春民这些行为就不太合适,有点恋/童嫌疑。方思弄一直都比较关注这一点,只是这么多个世界过去,余春民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他自然也不能做出什么反应。但这时方思弄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昨晚梦中的小女孩。之前他确实也给余春民拍了照片,那小女孩可能会和余春民有关吗?不对……小女孩应该是梦吧?……也不对,如果是梦的话,张秀晶又怎么会在他“梦醒”后,做出和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表情呢?……可是、可是……如果小女孩不是梦的话,那在遇见小女孩之前……玉求瑕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在床上的那一幕……也就不是梦了?他有些不明白了。昨晚的经历太复杂,今天一早也是兵荒马乱地就出发了,他没来得及深想这件事,而且他现在脑子还出了一点问题,只能单线程地思考。那如果……如果那个真的不是梦……确实,再想一想,暗房的架子上本来就有一张玉求瑕的照片,他出现在晚上也并不奇怪。……那玉求瑕到底是在和谁……?会是认识自己之前的对象吗?可玉求瑕从来没有提到过……说起来,楚深南之前提到的于筠也没听他提起过。所以,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吗?来自玉求瑕过去的心魔?“怎么了?”玉求瑕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没反应,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怎么这样看着我?”方思弄自己把自己想难过了,虽说玉求瑕在遇到他之前还遇到过别的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但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就难受得皱缩起来。不是要胡思乱想,跟玉求瑕重归于好后他们约定过,以后一直要坦诚相待,不要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讲。他有心想问,但在世界的禁言条件下也做不到,只能黯然地摇摇头:“没什么。”玉求瑕微微蹙起眉头:“有事要跟我讲啊。”另一边好为人师的不只有中年男人余春民,中年妇女张秀晶也加入了进来,跟李灯水说:“安葬灵体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是接受林神的检阅,我们林地之民一生必然要进入巨木森林一次,林神的慧眼会照彻每一个人的心灵,只有好人善人才能离开森林,继续生活。”说这话的时候她中气十足,一点没有在演的感觉,大概非常确信自己是个好人。“这些妈妈都跟我讲过,我只是不明白。”李灯水反问,“那不进来会怎么样?”余春民道:“就会被林神驱逐,死后也不能埋葬进灵地。”李灯水不解:“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余春民脸一板:“小姑娘家家,说什么死不死的。”再前面的花田笑冷笑一声:“大哥,爹味收一收,太重了。”余春民一嗤,颇为不满:“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是不得了,说都不兴说一句的,说了就是爹味重。爹味怎么了?是不好的词语吗?没有爹能有你们吗?”“行了行了,跑题了跑题了。”再前面一个的蒲天白提起一点声音打圆场,“我说各位都省点力气吧,口水说干了一会儿不好找水。”感情所有人都在听他们说话。几人确实都听进去了,闷头走路,不再言语。一行人就这么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鞋子被潮湿的泥浆和杂草糊满,各自带的水也差不多喝完了。终于,在焦虑几乎要笼罩整支队伍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条小溪,溪边还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平地,上面铺满了枯叶。走在队头的元观君道:“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众人没有异议,纷纷在空地上卸下身上的行李,找出水袋去打水,元观君又提醒道:“最好还是烧开了再喝。”井石屏倒是没有废话,已经默不作声地架好一口锅,蹲下身子点火。方思弄他们走在最后,行李也理所当然卸在人群最外围。张秀晶拿着几只水囊去打水,玉求瑕跟着去帮忙,姚望跟方思弄一同留下来守着行李。姚望一路都没有怎么说话,整个人飘飘忽忽的,这会儿停下来也只是蹲在行李旁边发呆,方思弄偷偷观察她她也没有发现,眼神发直不知道在看哪里,像是神游。其实这么多人在这儿,行李不太需要守,他主要是看着姚望。姚望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希望不要是关键性的问题酿成大祸。方思弄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路上他和玉求瑕换着拉车,玉求瑕那辆车虽然小,但装了四个人的行李,还有全套摄影器材,不算轻,这会儿方思弄也有些累了。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神思刚放空一下,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耳语声,仿佛无数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他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在说话的人,他一瞬间毛骨悚然,头皮都麻了。然后他感觉被人拍了一下。他差点叫出声来,几秒前他才看过自己身后,根本没人,那现在是谁在拍他?一时间他又想起一些民俗说法,是每个人的肩膀上有两盏灯,被鬼拍了肩膀千万不能回头,不然就会把灯吹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