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伤,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呢?他想要回想起玉求瑕跑出来的场景,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不要理他们。”玉求瑕又在说了,语调跟自言自语真有点区别,更像是在和真人对话,“你要相信我。”蒲天白只觉得脊背发凉,硬着头皮往前走。===方思弄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看不到自己。不应该说不知道,只能说不确定,因为他已经有所猜测。他也许,真的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证据有很多,比如其他人在木屋、在藤蔓林或在遗迹的镜子中,看见的、听见的、化为实体的恐惧也好,幻想也罢,都来自于他们真实的人生经历。可是他,没有看到跟自己的人生有关的内容。他只能看到别人的。他也看到了玉求瑕的恐惧,玉求瑕说自己最大的恐惧跟父母有关,他觉得他说谎了,因为他明明看到了,那个电话永远无法接通,自己并不存在的世界。这一切都暗示着他,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也许他就是在这个世界的“幻境”中出生的,多出来的那第十四个人。幻境伪造了他的记忆,他的经历,他的感情。他本身和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虚无。就像《野鸭》中的阁楼一样,老马在那里幻想昔日的森林,幻想自己在其中驰骋、猎熊的英姿,可那其实是一间暗无天日、永远无法公之于众的、五步就走到头的小隔间。也许他就是玉求瑕的“小阁楼”,是玉求瑕在失去所有的家人之后,想像出来的“生活的幻觉”。一个执着地、毫无保留地、不求回报地爱着玉求瑕的幻影,会在生活上照顾他、在情感上包容他、在精神上支撑起他一次又一次的崩溃、在欲求上几乎完全满足他的趣味,并随时准备好了为之去死的,完美的爱人形象。是啊,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爱吗?讲出来可笑,方思弄自己都不相信。离开遗迹后,所有人都清醒了,因为代表着幻想的核心的遗迹毁灭了,所有人都走出了幻境。他们看不到他也忘记他的存在了,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幻觉的一部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就像这个世界为自己编造的名字一样,自己的存在正在慢慢消散,就像春天来了,雪会融化。只有玉求瑕还能看到他、听到他,执着地相信着他的存在。他没有把自己想的这些全部告诉玉求瑕,但在交谈中难免露出一些端倪,他不排斥跟玉求瑕对话,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他也许是不存在的,可现在在他心头涌动的情感却是存在的。太吊诡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主体,却会因为爱而心痛。到此时他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将玉求瑕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那他也会永远存在,这份爱也会永远存在。===“到了。”前方的井石屏停住脚步。方思弄一直跟在蒲天白旁边跟玉求瑕说话,没注意到这一路有什么艰险,感觉一晃神就到了。他顺着看向前方,发现井石屏站着的一米前有一个两米左右的小断崖,森林也在这里止步,断崖下面是一个平坦的坑洞。坑洞中的气氛与森林中十分不同,阳光依旧洒在地面上,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凉意,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了。一块块墓碑伫立其间,几乎每一座墓碑前都生长着一株苍白的野花,轻轻摇晃。无须解释,这里就是“灵地”。几人找了一处平缓一点的坡下到坑里,方思弄感觉周围陡然一静,风声变缓,鸟鸣止息,就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包围着这里一样。“你去哪里?”玉求瑕在身后叫他,但他没听,有一种感觉吸引着他,促使着他往一个地方去。好在那个地方离他们下来的地方不远,玉求瑕叫了他几声,见他停下,就没有更激动。他看到了那一排三个墓碑,上面三个名字并做一排:明娜、马修、耶尔。时间分别是十七年前、十五年前和十四年前。原来这一家祖孙三个人,早就死去了。但他同时也发现,所有墓碑顶上都有一个凹槽,里面插着“灵牌”,马修和耶尔的凹槽里也有,但是明娜的没有。这跟姚望在遗迹里捡到明娜的“灵牌”一事也对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明娜的墓前,没有一朵那种白花。第183章 十三人37玉求瑕一连喊了好几声“你去哪里”, 其他三人一番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玉求瑕的身心显然都几近崩溃, 这样的他,还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带领他们离开这里吗?李灯水显然是对玉求瑕最深信不疑的, 她微微抬头问:“玉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玉求瑕的目光还落在墓地中的某处, 张嘴说了一个字:“等。”“等什么?”她话音刚落,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响起,整片森林似乎都在震荡。很显然, 这是那只怪物的吼声。“等它。”玉求瑕说道,“放我下来。”蒲天白不明就里, 还是听话地蹲下/身将玉求瑕放在地上,李灯水连忙从后面撑住他。玉求瑕从怀里摸出那颗心脏, 交给蒲天白。蒲天白懵懵地接过来, 脑袋上亮起一个问号:“给我做什……”“跑。”玉求瑕朝着墓地中样一指, “跑起来,跑到足够远的地方, 至少要超过中心那座塔,这样才能保证有足够的画幅将它完整地拍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