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天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已被不留痕迹地岔开。方思弄把音量调回去道:“看电影吧,看电影。”离奇的是,今天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众人面面相觑。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9月17日”的时间感觉,可是9月17日已经结束,“世界”并未降临。“又推迟了?”蒲天白奇怪道。“这么说起来,还有提前了的呢。”井石屏说,“说提前就提前,说延迟就延迟,那还特意给个时间干什么?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李灯水推测:“会不会不是按北京时间算的?要西时区的9月17日全部过去了才算?”“之前没有这个先例。”方思弄道,“而且我们不是推断出这事是分文明出现的吗?应该就是看北京时间吧?”花田笑提议:“以防万一,我们再看一部电影?”然而这个“万一”没有降临,全球的9月17日就这么过去了,无事发生。“世界”推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对下一次进入“世界”的时间感知,李灯水再次提出那个观点:也许世界上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攻略“世界”,他们攻略成功了,“世界”就结束了。虽然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去学校给自己办了休学,住回了玉宅。不知道下一个世界什么时候降临,意味着它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大学校园里人太多了,她不能冒着把别人卷进来的风险继续待着。黎暖树则被玉求瑕赶了出去,甚至取消了她进入小区大门的权限。日子继续流逝,而在那个9月17号之后,方思弄也像黎勾元一样,开始写手稿。他一开始借着搜索信息记笔记的名义偷偷写,就像回到学生时代开小差,还挺刺激,但很快还是被玉求瑕发现了。玉求瑕看到之后就生了气,回房间里不出来,方思弄只能去哄,自知理亏,做小伏低,哄得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玉求瑕却是哭得更凶的那个,从看着他醒就开始哭,说你写那东西干什么?留给谁?我们要是死了还管其他人干什么?世界毁灭都和你没关系!玉求瑕一生都在为自己活、说自己想说的话,巨大的自我造就了他自私的灵魂,他不想要方思弄去普渡众生,他要方思弄只看着他。在分手之前方思弄哄人也只会不开腔地默默做事,现在却摸清楚了玉求瑕的脾气,毛要顺着撸,哄人还是要张嘴。哄完了日子照常过,方思弄还是会抽时间偷偷写。他也不是想留给谁,他就是想记录一下自己的经历,他以前听过一句话,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一部份人天生就有创作的欲/望,就像吞咽的欲/望一样客观存在。他感觉自己是临到头了忽然觉醒了这种欲/望,就好像别人写自传、写忏悔录一样。他没法控制自己,他就是想写,他想把自己和玉求瑕的故事写下来,没有人看也不要紧。不想再惹恼玉求瑕,他就晚上爬起来偷偷写。玉求瑕觉浅,但睡之前做得尽兴的话就不怎么会醒,今天就是这样,方思弄掐着腰爬起来,窝到露台沙发上打着小灯写,写累了一回头看到玉求瑕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他在流泪。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攥得死紧。他把本子放好,双手投降走回床边,跪在地毯上去擦玉求瑕的泪,讨好地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我知道你会写的。”玉求瑕除了在流泪以外一切正常,表情也很平静,还理了理他的额发,温声说,“写吧,明天白天写,别伤到眼睛。”方思弄心一颤,愧疚得不行,掀起被子钻进去,趴在他的身上。玉求瑕揽住他的腰,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很久,方思弄忽然说:“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你那天没有答应我。”玉求瑕的呼吸停顿了一下。没有问是哪一天。“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方思弄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今天确实累了,“……玉求瑕,我不怕死,但那个梦差点吓死我。”他又说:“玉求瑕,我不为别人写,我为我自己写的。答应我,只有等我死了,你才能看它。”玉求瑕只觉得自己被人捅了一刀,从心脏传来一阵极大的痛楚,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简直想把方思弄的嘴撕了:“你闭嘴。”“作为‘把骨灰撒到南极’的交换。”方思弄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很锋利,还有点刻薄劲,“只准你能安排后事,我就不行?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玉求瑕的气就这样散了,他低头亲吻方思弄的头顶、摸他的头发,感觉眼泪流进鬓角,然后低低地笑起来。狗屎,这坏东西可真记仇。方思弄很快就睡了,玉求瑕把人拖到旁边的位置上摆好,又侧躺下来,在方思弄忘记关的露台的昏黄灯光中端详方思弄的脸。那片黑暗就是这时候降临的。像一片墨水海洋,瞬息之间就将方思弄吞没了进去,玉求瑕只觉得胸腔霎时间就空了。第196章 电影01经过那片已经熟悉的黑暗之后, 方思弄感觉到了自己。但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只是在意识上感觉到了“自我”的存在,视力得到恢复, 可以看到除黑暗之外的场景,但他的脖子似乎不能动……或者说,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脖子……那种感觉, 很难形容,就像还停留在那片黑暗里一样, 他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哪里是脖子,哪里是手脚, 也没法转动脖子往下看,看一看自己是否还有身体和四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