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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素正欲说话,却听身后步履声响,她回头,看见徐鹤雪不知何时已将柳枝放好,他身上的衣裳沾着水珠,他的脸色有些怪异。可晁一松在,倪素不方便唤他。“倪素,你问他,那杜大人从前叫什么?”徐鹤雪抬眸,盯住坐在她对面的晁一松。倪素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回头,问晁一松道:“那你知不知道,杜琮以前叫什么名字?”这几日夤夜司中没少查杜琮的事儿,晁一松认真地想了想,一拍大腿,“杜三财!对,就这个名儿。”徐鹤雪瞳孔微缩,强烈的耳鸣袭来。倪素看见他的身形化为雾气很快散去,她心中有了些不太好的感觉,便与晁一松说了几句话,等他离开后,便赶紧跑去后廊。“徐子凌。”倪素站在他的房门外。房中灯烛闪烁,徐鹤雪望见窗纱上她的影子,“嗯”了一声。“你……”倪素有点想问他的事,可是看着窗纱里那片朦胧的灯影,她抿了一下嘴唇,说,“我去给你煮柳叶水。”她的影子消失在纱窗上。徐鹤雪还盯着那扇窗看,半晌,他的衣袖覆住眼睛。丹原烽火夜,铁衣沾血。十四岁那年,他在护宁军中,被好多年轻的面孔围着,喝了此生第一碗烈酒,呛得他咳个不停,一张脸都烧红。他们都笑他。“小进士酒量不好啊,这可得再练练啊!”年轻的校尉哈哈大笑。他年少气盛,一脚勾起一柄长枪来,击破了那校尉手中的酒坛子,与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打过。“薛怀,你服不服?”他以膝抵住那校尉的后背。“你们徐家的功夫,我能不服么?”校尉薛怀也不觉丢脸,仍然笑着,“你年纪轻轻,便有这样漂亮的功夫,小进士,那群胡人该吃你的亏了!”酒过三巡,他枕着盔甲在火堆旁昏昏欲睡。一名腼腆的青年忽然凑了过来,小声唤:“徐进士。”“昂?”他懒懒地应。“你才十四岁便已经做了进士,为何要到边关来?”青年说话小心翼翼的,手中捏着个本子,越捏越皱。“你手里捏的什么?”他不答,却盯住青年的小本子。“哦,这个,”青年一下更紧张了,“徐进士,我,我想请您教我认字,您看可以吗?”“好啊。”他第一次见军营里竟也有这般好学之人,他坐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痕,问:“你叫什么?”火堆的光映在青年的脸上,他笑了一下,说:“杜三财。”徐鹤雪栖藏于眼前这片遮蔽起来的黑暗里,他的指节收紧,泛白,周身的莹尘显露锋利棱角,擦破烛焰。杜三财竟然没有死。他到底,为什么没有死?第32章 乌夜啼(一)十五年前牧神山那一战, 杜三财是负责运送粮草的武官。可徐鹤雪与他的靖安军在胡人腹地血战三日,不但没有等到其他三路援军,也没有等到杜三财。十五年, 三万靖安军亡魂的血早已流尽了,而杜三财却平步青云, 官至五品。房内灯烛灭了大半,徐鹤雪孤坐于一片幽暗的阴影里,他的眼前模糊极了, 扶着床柱的手青筋显露。“徐子凌。”倪素端着一盆柳叶水,站在门外。徐鹤雪本能地循着她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抬眸, 却什么也看不清, 生前这双眼睛被胡人的金刀划过, 此刻似乎被血液浸透了, 他不确定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可那一定不太体面。“我不进来,你会好受一些吗?”倪素放下水盆, 转身靠着门框坐下去,檐廊外烟雨融融,她仰着头, “你知不知道, 我其实很想问你的事,但是我总觉得, 我若问你,就是在伤你。”昏暗室内, 徐鹤雪眼睑浸血, 眼睫一动,血珠跌落, 他沉默良久,哑声道:“对不起,倪素。”她是将他招回这个尘世的人。他本该待她坦诚。可是要怎么同她说呢?说他其实名唤徐鹤雪,说他是十五年前在边城雍州服罪而死的叛国将军?至少此时,他尚不知如何开口。“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倪素抱着双膝,回头望向那道门,“你有难言之隐,我是理解的,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那便不答。”隔着一道门,徐鹤雪循着朦胧的光源抬头。“你认识杜三财,且与他有仇,是吗?”门外传来那个姑娘的声音。徐鹤雪垂下眼睛,半晌,“是。”“那他还真是个祸害。”倪素侧过脸,望着水盆里上浮的热雾,“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个便有仇报仇。”徐鹤雪在房内不言。他要报的仇,又何止一个杜三财。他重回阳世,从来不是为寻旧友,而是要找到害他三万靖安军将士背负叛国重罪的罪魁祸首。檐廊外秋雨淋漓不断。徐鹤雪在房中听,倪素则在门外看。“倪素,我想去杜三财家中看看。”他忽然说。杜三财家中如今只有他那位干爹与他的妻子,杜府如今一定被围得滴水不漏,倪素若想进去,是绝不可能的。但她还是点点头,“好。”“那你愿意让我进去了吗?”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这间干净的居室是她的,室内的陈设是她的,堆放的书册,铺陈的纸墨,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但她全无一个主人的自觉,守在房门外,一定要听到他说一个“好”字,她才会推门进去。柳叶水尚是温热的,用来给他洗脸是正好。雨露沙沙,徐鹤雪坐在床沿,一手扶着床柱,沾血的眼睫不安地抖动,直到她用温热的帕子轻轻遮覆在他的眼前。“这回是你自己的事,我想我不能拦着你,可是我这趟不能陪你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你,我会尽量离你近一些,也会多买一些香烛等着你,”倪素擦拭着他薄薄的眼皮,看见水珠从他湿漉漉的睫毛滴落脸颊,他的柔顺带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僵硬,“但是徐子凌,若能不那么痛,你就对自己好一些吧。”徐鹤雪闻言,睁开眼睛。他不知道她原来这样近,乌黑的发髻,白皙的脸颊,一双眼睛映着重重的烛光,点滴成星。“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倪素等不到他回应,一面帮他擦脸,一面问他。“听到了。”“你的睫毛怎么一直动?”倪素忍不住拨弄一下他浓而长的睫毛。徐鹤雪握着床柱的指节倏尔用力,他错开眼,却不防她的手指贴着他的眼皮捉弄他。“你怕痒啊?”倪素弯起眼睛。徐鹤雪忘了自己生前怕不怕痒,但面对她的刻意捉弄,他显得十分无措,侧着脸想躲也躲不开,从门外铺陈而来的天光与烛影交织,她的笑脸令他难以忽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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