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背白肚皮的小猫从门缝中溜达了出来。“去吧。”林苑对肩头的男孩说。血肉模糊的小人从林苑的肩头跳下来,艰难爬上台阶,扑进黑猫毛绒绒的脖子里。比他大了很多的小猫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个正在渐渐凝聚成型的小脑袋。屋门打开,西装革履的三角锥先生手臂上挂着白毛巾走出来。他“看见”了林苑,当场愣了愣,露出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随后,他咳嗽了一声,伸手整了整领带,睁着眼睛搭着毛巾从林苑面前走过。仿佛完全没看见林苑的样子,和其它被林苑影响了的金属头表现得完全一致。林苑当然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喂。”林苑喊住他,“你看见我了。”前方的三角锥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只单独的大眼睛紧张地眨了眨。“我的哨兵呢?”林苑问,“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三角锥没有转身,他背对着林苑,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套,把它丢在路边的草丛里。“哎呀,我的一只手套呢?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瘦瘦高高的三角锥先生,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会不会落在刚刚过来的路上,我得回去找找。”丢了一只手套的三角锥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走。林苑坠着他的背影,远远地跟了上去。她找到了那个哨兵。他被锁着脖子,栓在花园的正中心,放置在一堆冰冷的宝石上方。林苑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什么。为了不让他逃跑,那些怪物扭断了他的双腿。黑色战术服的裤月退被撕裂,那双漂亮的长腿无力地从大块青金石上垂下来。他的身上流了很多的血。那只漂亮的虎鲸,竟然没能回到精神图景之中。它被一种奇怪的精神类的白色丝线粘黏着,贯穿了尾部,活生生架在了一块尖锐的月石上。或许是感觉到了触手的靠近,虎鲸张开嘴发出几声呜咽一般痛苦的鲸鸣。触手们在一瞬间集体沉默了。林苑感觉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有什么东西在裂开,那个平日里精神体们进进出出的地方在开裂,在扩大。它们发出低低的沉吟。那巨大的,藏匿于异次元的深海巨兽,那从未以全貌出现过的林苑的精神体,蠕动着庞大的身躯,发出低沉的鸣响。它按耐不住地想要从狭小的通道中挤出,企图以全貌降临到这世间。林苑抬起头,双眸中亮起冷月的清辉。有那么一瞬间,头顶五彩斑斓的星辉都因这冰冷的月光暗淡了一下。***冰冷又坚硬的宝石山上,倪霁的身边爬上来一只水蛭般古怪的畸变种。那只刚刚诞生没多久的幼小畸变种,蠕动着半透明的身体,顶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脑袋,朝着倪霁瘫软在身体边的手掌上爬去,露出一脸兴奋又扭曲的神色。那张脸林苑不久前刚刚见过。在那片黄金沙滩上,这个人得意洋洋抢走了她的能量石,名字叫做谭树。谁知时间没过多久,那个自以为能够随意凌驾他人的男人,变成了这样可怜又丑陋的怪物。倪霁一动不动地躺在宝石的切面上,修长的手指失去了手套的保护,被水蛭那粘稠的身体沾到,也只是无力地微微抖动了一下。“我说什么来着。你迟早也要和我一样。”谭树贴着倪霁的手臂,往他鲜血淋漓的肩上爬去,“没用的,放弃吧,没人忍受得了这个。”“哈哈,快一点,我等不及看你放弃后的样子。”他咽了咽口水,半喘息,半疯癫地说,“快让我看看,我们光辉的学长,最后是怎样哭着堕落。”倪霁微微睁开眼,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很吃力,但他看向那贴近自己的面孔,看着那只扭曲的怪物,嘴角却勾起一抹笑,“你真可怜。”他躺在那里,虚弱地笑着嘲讽。谭树那张唯一还保持着人类模样的脸,瞬间变得扭曲。扭曲得比怪物还要丑陋,“你也一样!”他几乎尖叫起来,“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走脱吗?”“没有人会来救你,在这里你不论怎样坚持,也永远得不到救赎。你马上会变得和我一样,丑陋,可怜,任人摆布,连哀求的资格都没有。”他那紧紧扒住倪霁的恶心身躯突然被一只脚踢了下去。谭树在光滑的宝石山上滚了几滚,黏住一块凸出的石头,抬起自己软软的脖子来。他不可置信地看见了一个人类的女性,一个向导,突然出现在这个不可能有人类出现的地方。“谁和你一样。”那个爬上宝石山顶的女人低下头,去解倪霁脖颈上的镣铐,“我这就要带他走。”水蛭形态的畸变种难以接受地尖叫起来。第35章 林苑低头用手中的匕首撬锁在倪霁脖子上的锁扣。锁扣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金属做成, 很坚固,难以撬动。林苑趴在光滑的宝石切面上,费劲和那锁扣周旋,还要小心不能伤到倪霁。有时候, 手指会触碰到哨兵脖颈的肌肤。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 林苑发现那里的肌肤发凉,冷得像块冰, 偶尔被手指触碰到的时候, 甚至会发出轻微的颤抖。在她或砸或撬忙成一团的时候,躺在那里的哨兵没有说一句话, 始终安静地把脸转向一边, 任她施为。林苑砸不开锁扣,停下来喘口气, 才发现倪霁是在避开自己的视线。他不会是在生气吧?怪自己又跑回来?也是, 如果是自己, 肯定不喜欢别人不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只是她突然想起,刚刚自己爬上来, 倪霁看见她出现时露出的那个眼神。他被锁在冰冷的石山上,震惊地抬起头,向自己看过来。他仿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 就漫上了一层复杂到难以描述的情绪。那种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太过繁杂,令林苑无法解读。但林苑知道那肯定不是生气。如果非要形容,她只能说, 当时那个脆弱不堪的哨兵看着自己,眼中的神色凄美又动人。那一眼触动到了她内心的某个地方。让林苑这样冷心冷性的人, 心底都升起了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很陌生的微微酸涩的感觉。林苑搞不明白那种心情的含义,但她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个目光的。只是倪霁很快侧过脸去,回避了她的视线。林苑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掰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让自己再好好看看他的眼睛。但她好歹知道,这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所以忍住了。哨兵被锁在那里,纯黑色的作战服破损了大半,露出了月匈堂,那双被折断的双腿、和正在流血的身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