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呀,否则我才不跟你到处跑呢。”桑觉气闷,“而且又不是我要失去意识的,我又不知道泡澡水还能把人泡醉!”霍延己又确认一遍:“真没喝泡澡水?”桑觉抿唇:“没有!”霍延己淡定地说:“还行,不是真的傻。”“……”桑觉觉得霍延己好像变坏了,总是说他傻,还欺负他。他突然想道:“你昨天是突然怎么知道我有尾巴的?”当然是小恶龙自己发烧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了,霍延己并不确定是真的还是胡话。他掀了下唇,回答:“诈诈你而已。”桑觉:“……”卑鄙的人类。桑觉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气味‘香’的人类,更不能完全相信朋友。人类对朋友也可以很恶劣,耍诡计。桑觉放下筷子:“你说你不喜欢别人骗你,可你却骗了我。”霍延己问:“骗了你什么?”知道霍延己昨晚睡的沙发以后,桑觉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分配的住处确实是两人一间,可你是中将,七区给你安排的房子明明就是一个人住的,也只有一张单人床。”霍延己发出了一声带气的笑,一秒即逝:“真聪明。”嘲弄的意味很明显了。桑觉闷头吃饭,决定绝交一小时。吃完饭,他自觉地把餐盘端到回收处:“我可以出去转转吗?”霍延己晚上肯定要处理工作,没空管他。霍延己洗着手:“当然。在没有犯罪的情况下,我无权管制你的自由。”桑觉眨了下眼,突然露出了一些沮丧的表情——至少在外人看来很沮丧。他小声道:“对不起……我习惯了。”小恶龙从来都不是自由的。他从前能活动的范围,就只有母星的研究基地而已。很多别人正切身体会的有趣风景,他都只能在网上看一看。只有安娅博士给了他相对的自由和信任。允许他独自去基地范围内的树林玩耍,去附近的溪流上蹿下跳,但其实一切都在监控范围内,恶龙的五感是很敏锐的。博士告诉他,不论去哪里,都要和先和监护人说一声,这是最基本的小孩原则。可桑觉不是小孩了,他在几个月前就成年了,甚至离开安娅博士身边,到了一个不知道有多遥远的星际,他……他没有监护人了。霍延己问:“想去哪里转?”小恶龙很好打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回去。”霍延己朝远处的轨车站走去:“不怕无聊的话,可以跟我走。”桑觉快速跟上:“你要去哪里?”霍延己:“研究所。”桑觉边走边偏头道:“如果你要和谁讨论什么机密事件,给我一个眼神暗示,我就会避嫌的。”霍延己没说话。别说没什么机密的事要讨论,就算有,桑觉真的能懂别人递来的眼神?第七安全区的居民没主城多,加上这波灾患,又损失了大量人口。街上偶尔才能看见三两行人,配合着灰蒙夜色,很是清冷。每隔两个小时,街道就会响起冰冷的广播:“请身份卡丢失的居民尽快前往造物处补领——请身份卡丢失的居民尽快前往造物处补领。”“身份卡带了吗?”“带了的。”通常一场污染物的袭击后,会导致多人死亡,也也会导致很多人丢失身份卡,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内,巡逻小队都不会检查居民的身份卡,这是常识。但桑觉没有这个常识,下意识随身携带了。霍延己:“上车。”七区的轨车也恢复了正常运作,但这辆车上只有桑觉和霍延己两个人。他趴着窗户:“你经常来七区吗?”“一年两次,必要的军事往来。”桑觉好奇的问题很多:“七区的研究所和主城一样大吗?”“更大一点。”霍延己科普着历史,“最早各个安全区都没有单独的研究所,在安全区以外的位置另有一个研究基地,面积是七区的三分之一。”“它现在没了?”霍延己嗯了声:“它被陨石季毁了一半,后来又经历了一次超大规模的污染物潮袭,就彻底沦陷了。”桑觉猜到了:“是废水吗?”他听过好几次这个地方了。霍延己嗯了声。桑觉:“拖走科林的多头、多头……”霍延己:“畸变型多头绒泡绿菌。”“……”桑觉还是没记住,“它也来自废水吗?”霍延己说:“有可能。”事实上,他这一趟来研究所,就是为了这件事。轨车到站了,广播的女声提醒:“研究所站已到达,请到站的乘客有序下车。”桑觉走下车,上下打量着这栋十分眼熟的大楼,这不就是他昨天找飞行器看到的那栋大楼吗!?果然,人类偷走了他的飞行器,还想打开做研究。做梦。研究所内人来人往,大家忙得不行,这次的鸟禽污染物袭击虽然带来了很多伤亡,但同样也带来了很多资源以及实验样本。特别是蜂鴷这个新出现的物种,还需要多加观察。进了电梯,桑觉本以为要往上层走,没想到却下到了地下七层。霍延己步伐均匀,不快不慢:“七区是除主城外地下挖掘最深入的一个区。”“有多少层?”“普通城区地下只有五层,研究所这一片地下有九层。”桑觉东看看西看看,发现了很多长相奇特的生物:“那只鹿好漂亮!”这头鹿和普通鹿一样大,没有明显的畸变特征,只是它的四肢与鹿角都缠绕着细细的藤蔓,藤蔓根系与他的血肉交织在一起,开出了紫色及蓝黑色的花朵。它看起来就像刚从地狱里出来过,瑰丽又堕落。“迷失之鹿,是崩塌之后难得可以欣赏的污染生物之一,它的污染欲望很低——”还没说完,原本低头休息的迷失之鹿突然变得有些躁动,猛得冲向桑觉所在的方向,坚硬的鹿角顶上了更坚硬的玻璃。“哐当”一声!“……”霍延己继续没说完的话,“母鹿每个月会有几天的暴躁期。”桑觉拉着霍延己的衣角往前拽:“那快走吧。”“胆小。”“我才不是胆子小。”他只是怕继续待下去,霍延己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可能不适合来研究所这种地方,毕竟这里到处都是供研究的污染物,而每个污染物都想吃掉他。“中将。”迎面走来的卫蓝敬了个礼,“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卫蓝将之前下水道发现的畸变型多头绒泡绿菌基因报告递给霍延己:“和废水的母本基因一致,确定就是当年留存的那团母本繁殖的绿菌。”霍延己看起来并不意外:“废水沦陷六十年了。”卫蓝说:“从刚沦陷至今,我们几乎每年都会派出队伍前往废水观测情况,从没有人成功进入过中心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