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仪因不晓得村中的情形如何,心想万一有个妨碍,岂不连累了这才出魔窟的小姑娘,豆子更不消说了,别因自己被无辜牵连。至于十七郎……他当然是个通天的人物,可如今是个“瞎子”,身边只带了两个听使唤的兵。就算他有盖世之勇,但自古却也有一个词:众怒难犯。杨仪说完转身要上船,脚才迈出去,腰带突然一紧!原来是薛放突然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腰带。当然,十七郎毕竟看不见,所以抓住的也不止是腰带而已。不知是他的手太大呢,还是杨仪的腰太细,他这么凭着直觉一抓抓住的,几乎是她一把后腰了。不管如何,薛放稍微用力,竟生生地把她拽了回来。杨仪双足几乎离地,仓促后退,几乎撞入十七郎怀中。他身上有一点很淡的汗意,又不像是单纯的汗意,因为不难闻,倒有些像是被海风吹的海水的味道,底下若有若无又夹杂着一丝薄荷气,真是又醒神,又颇为惊人。薛放毫不避忌地垂首:“先生什么意思?”“旅帅你先、请放手!”杨仪手足无措,而且衣裳都给他揪了起来,领子被拉扯的勒在脖颈上,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杨仪知道只要薛放愿意,他可以跟抓起王珏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自己拎起来扔入清河之中。薛放呵了声:“我才弄明白,原来你是想撇下咱们,自己跑过去蹚浑水看热闹。”杨仪把领子扒拉了一下:“不是!我是为了旅帅着想……”“你要真为我着想,就别自作主张。”薛放的声音压低了些,好像带点威胁:“再敢扔下我,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管你能不能救命。”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杨仪听见自己的上下牙齿对在一起,发出响声,只是分不出是咬牙切齿,还是吓得打战。突然,薛放的袖子被拉了拉,是苗圆儿。小姑娘仰头望着薛放,眼睛亮晶晶地,她怯生生的:“哥哥不要生气,不要把姐姐扔到河里去。”薛放一愣,不知为何,握着杨仪腰的大手突然松开了。杨仪略有点狼狈地“着地”,她来不及整理衣襟,先看向苗圆儿。果然薛放问道:“你方才叫她什么?”苗圆儿抱住杨仪的腿,依偎着她,嫩声嫩气地唤道:“姐姐呀,姐姐。”“圆儿!”杨仪的心跳都要停了,不知苗圆儿为何竟有此“神来之笔”。她赶忙回想,是不是自己不经意在哪里露出了破绽,给小姑娘察觉了?杨仪顾不上理会别的,也没察觉豆子已经在他们“拉扯”的时候,早先轻巧地跳上了小船,此刻正跟船夫一起“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个。围观的,自然还有一河之隔的气势汹汹的蓉塘村民们。这边,薛放稍稍俯身。系在脑后的蒙眼布条自肩头荡落,随风撩动,有几分飘逸如仙的意境。他问:“你为什么叫他姐姐?”杨仪的手抽了抽,要去捂住小姑娘的嘴。幸亏薛放的眼睛看不见,不然只凭着她此刻的反应,就会知道那个答案。作者有话说:仪姐:到底是我哪只马脚露出来了呢十七:手,腰,啧……收藏忽然陷入了昏睡,快醒醒啊起来嗨!感谢在2022-10-07 21:17:22~2022-10-08 21:5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kiathena 1个;第19章 ◎给她撑腰◎河对岸的蓉塘村民自然听不见这边的说话。他们只觉着奇怪,杨仪不是已经投毒潜逃了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娃儿跟一个“瞎子”。毕竟如今薛放已经改头换面,就算是驻守龙王庙的他那两个士兵也未必认得,何况是这些村民。但等了这半晌不见他们上船,便有人叫嚷:“杨易你别想要逃!我们已经报了官!”“快找船来过河,把他抓住要紧!”在所有吵闹声中,有个嗓音力盖群雄一鸣惊人:“十七爷,十七爷!真的是您!我总算找到您了!是我,是我呀,我是斧头!”这声音恍若破锣,极为突出。周围的村民都停下来,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那出声之人。河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个身着蓝衣的少年,头上还扎着双髻,背着个包袱,正跳脚向着对面拼命招手。十七郎正等圆儿回话,听到对岸的唤声,缓缓站直了身子。杨仪的手差一点捂住了圆儿的嘴,赶忙悬崖勒马,假装把手握住地缩了回来。“那是……在叫旅帅么?”杨仪看向岸边少年,平复乱了的心跳。薛放自言自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船终于向着对岸开去,满满当当一船的人。波涛微涌,薛放靠在船畔:“圆儿,你还没回我的话,为何叫他姐姐?”杨仪心头咯噔。苗圆儿左顾右盼看看两人,眨了眨眼:“姐姐……姐姐就是姐姐呀。”女娃儿的声音清澈纯净,语气天真无邪,衬得薛放仿佛问出了个奇怪的问题。杨仪情不自禁握住了女娃儿的小手。赶在十七郎追问之前,她轻描淡写道:“小丫头又知道什么哥哥姐姐?童言无忌罢了,旅帅竟对着个三岁的娃儿追问这个,难不成旅帅以为在下真的是……大可不必。”她天生体弱,说话总不能高声大气,习惯了低低的音调,加上语速不快,听来并没有女子的娇柔,而只让人感觉温文绵和。薛放抬手做出一个要挠胡子的习惯动作,却忘了自己的假胡子已荡然无存。他在想事情,心不在焉,手指扑空,下意识地赶紧摸摸脸颊,这才想起之前已经去了伪装。薛放将双臂张开搭在船沿上:“谁让先生相貌出色如好女呢,小丫头多半是以貌取人才叫你姐姐的。”“旅帅过誉了,”杨仪暗暗松了口气:“若论生得出色,在下又哪里比得上旅帅分毫,若非之前以假面目示人,圆儿恐怕也会认错。”薛放哈了声,正欲开口,忽然苗圆儿认真地辩解:“圆儿不会认错的。”杨仪知道这孩子虽是童言无忌,但自有一股本能的灵性,自己本是回击薛放的那句话,可却担心圆儿真的再说出什么来,便悄悄地捂住了她的嘴,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摆明欺负薛放看不见。“十七爷,十七爷!”对岸声嘶力竭的呼唤越来越大。杨仪回头:“不知那少年是旅帅的什么人?”薛放淡淡道:“一个不相干的跟屁虫。”杨仪没有再问,而是转头看向岸上,她先是观察过蓉塘的那些村民,又多看了那少年一会儿,总算从模糊的记忆里捞出了这少年的影子。——斧头,京城内扈远侯府跟随薛放的小厮。杨仪曾经在杨府见过他一次,据说他是往杨甯那边带信送东西去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