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改不了了,所以千万别在我跟前说薛旅帅的不是。”俞星臣垂眸:“那就说正事。到底是谁要杀你。你心里可知道?”杨仪直视他:“我以为俞大人会知道。”四目相对,终于,俞星臣哼道:“不可能。”杨仪道:“谁不可能?”俞星臣道:“总之不可能。”杨仪嗤地冷笑:“那谁可能。”“我也想查清楚,”俞星臣回看着她:“所以想叫你回京。”“回京就能查清?”“但假如你还在外头,万一有朝一日遭了毒手,那就永远不会再知道。”“那假如我跟你回去,也仍旧遭了毒手,不也一样的白死。”俞星臣道:“我知道你未必信我,但我答应你,回京之后,一定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杨仪的心一抽。“那我该多谢俞大人了。”俞星臣察觉她的言不由衷:“我是真……”还没说完,杨仪将手中的茶向着俞星臣面上一泼!完全出人意料,连隔着五六步的灵枢都没来得及。茶水从他的额头向下,顺着脸颊边上滴落。杨仪起身:“我曾经跟你说过,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再信。”俞星臣没动,甚至没有擦脸上的茶。杨仪向着他冷冷一笑:“你既然选择了相信她,就别指望我再信任你半分。”听了这句,俞星臣的脸色才微微起了变化。杨仪转身往外。灵枢跟她擦肩而过,他有点不安:“大人……”俞星臣却向着杨仪一抬下颌,灵枢会意,只得后退两步,跟着杨仪去了。两人都离开后,俞星臣自己拿出一方手帕,慢慢地将脸上的茶渍擦去。他表现的异常冷静,就好像被泼的是别的什么不相干人的脸。杨仪冲出了船厅,一直奔向栏杆边上。灵枢在后吓得魂飞,生恐她想不开,急忙闪身先冲了过去:“杨先生!”杨仪在靠近栏杆的瞬间停了下来。她望着挡在面前的灵枢:“怎么,怕我跳河?”灵枢语塞,又看看厅内端坐的俞星臣:“杨先生……你为何要对大人那样,我从未见他对任何人如此上心,假如是别人这么羞辱他,早就……”杨仪道:“早就?”“你喝的醍醐酪,是大人吩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的,你要的药材,大人也叫尽量弄全,你之前昏迷不醒,大人还曾给你喂过饭……大人对你可谓……”杨仪听着前几句,只当耳畔有风。直到听见“喂过饭”,她顿时心头大恶:“你说什么?他……”她不知如何是好,转身抬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你告诉姓俞的,叫他以后少跟我照面,就算我饿死了,也别叫他来献这无谓的殷勤。他以为做了这些事,他就是圣人了?他就有资格说会护我周全?放屁!我真正最需要他护着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他……”杨仪没说下去,因为她发现不该流的泪突然背叛了自己。她低下头,摸了摸脸颊,然后转过身去。面对群山,杨仪攥着拳,最后她漠然地说:“总之,就算他把心剖出来,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叫他不要再白费心机了。”灵枢一心都在俞星臣那边,但是方才杨仪说着说着,泪滚滚而下的样子吓到了他。他竟无法回话,只怔怔地。而在他们身后,看似岿然端坐的俞星臣,已经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一股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强大恨怒在心中弥漫。俞星臣只听见“啪”地一声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本来握在手中的瓷杯竟然已经被捏碎了,瓷片割破了手指,鲜血一滴滴落在桌上。连日杨仪都在舱内制药,整个船舱中已经满是各色药材的味道了。她抽空终于洗了个澡,只是俞星臣叫灵枢给她准备的都是女装,杨仪捡了一套中衣中裤,把其他的衣裙抱着尽数扔进了河水里。灵枢把事情告诉了俞星臣,他只淡淡说:“想必大小姐不喜欢那种花色款式,下回靠岸,再挑好的就是。”羁縻州。薛放回京之前,跟戚峰去了泸江一趟。是戚峰一定要拉他去的,路上悄悄地告诉了他一个秘密。薛放才知道,原来佩佩竟怀孕了。这把薛放惊的不敢信,之前戚峰还一副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样子,他趁机还跟杨仪嘀咕过,怎么这么快就……悄悄地开花结果了。他赶紧询问,才知道之前佩佩回到小弥寨病倒的那几日,戚峰一直照看,两个人总算看对了眼,一时的竟情不自禁。薛放敲着戚峰的脑门道:“你小子,还真是小看了你!本以为你得叫人敲打敲打才成,倒是跑的这么快。”戚峰抓了抓头。他毕竟是汉人,佩佩有了身孕,他本想赶紧成亲,可偏偏那时候韩青的事儿才消停不多时。本想缓一缓就办,忽然狄闻又把他调到笏山去处理这件事,如今杨仪又如此……他当然不能再提成亲了。薛放却催促道:“你不能耽搁人家,到时候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没有个名分,像什么话?赶紧成亲,定下来是正经的。”戚峰为难地看他:“可……”薛放望着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顾虑,他笑了笑:“你难道觉着杨易会不高兴吗?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巴不得你们成了好事儿呢。行了,赶紧操办起来吧。木亚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家里遭了那许多惨事,也总该有件好事来冲一冲了,叫老人家高兴些。”戚峰闻听,这才羞羞涩涩地露出一点笑:“十七,你真的不介意?杨易才没了,我们就成亲,我怕你刺心。”薛放瞪他:“这是什么屁话,我介意什么?你们成亲我刺心什么,我又不是死了老……”他没说完,便抓了抓头走开:“总之你快点办,我还能吃杯喜酒再走!”戚峰欢喜的几乎跳起来:“知道了!”在戚峰跟佩佩成亲的那日,小弥寨,中弥寨,大弥寨,三个寨子一起欢腾了,这些日子以来,寨民们开始忏悔,大家都从最初的那蒙昧状态中反省过来,彻底的明白以前是被毒遮了眼,竟把好人当作鬼,把真正的恶人却当作好人。听说佩佩要成亲,寨子里的妇人们自发赶往木亚的吊脚楼,用各种的鲜花,香草,色彩鲜艳的绸缎,把小竹楼布置的美不胜收。又有妇人把精心所制的花裙,衣裳,糕点,各种吃食都送了来,乃至于婚宴要用的鸡、鱼、猪等等,也由男人们主动地准备妥当,足够摆几百桌的长桌宴。三寨之人送来的那些东西,竹楼塞不下,纷纷地都摆在外头。这一夜,三寨迎来了久违的欢歌笑语。佩佩穿着嫁娘服,头戴银冠,打扮的犹如摆夷的美神桑格赛,被许多盛装打扮的少女簇拥着,出了家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