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一笑:“这……这跟个人的运道有关吧,也许正也跟老都尉所说,是个人有个人的路。”“你这个人,原来不是看着这样无趣,”付逍诧异地望着他,半晌笑道:“不错,可惜我要戒酒,不然真要跟你喝一场。”不多时,外头里长保长等,已经带了人来,推着车拿着铁锨,在院子里哐哐呛呛地干了起来。屠竹本想给付逍把屋内收拾收拾,谁知付逍不许他动。他只好走到门外。不料隔壁晓风听见动静,也出来打量,看见屠竹,便凑近过来:“哥哥是跟着十七爷的人吗?”屠竹方才见到他在里间,便道:“是,你是付老都尉的邻居?”晓风见他十分和气,又是罕见的南方口音,便笑道:“是啊,我跟娘就在西屋住着。付叔常常照看我们。”屠竹正觉着付逍的为人,脾气冷硬倔强,有意从这孩子口中探听探听:“怎么付老都尉家里竟是这样……这样简陋呢。”他选了个合适点的词。付逍怎么也曾经是军中有品级的武官都尉,就算退了,每个月也应有相应的贴补的钱。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境地。晓风道:“付叔每个月有五百钱的贴补,有一大半是给了我跟娘亲了。”屠竹有点惊讶,他没问别的,只道:“只有五百吗?”晓风点点头:“有时候还发不出来呢,付叔常常骂,不过娘不许我说。”他嘀咕了这句,又小声问道:“哥哥,这几天,付叔认识的有什么人去世了吗?”屠竹讶异:“为何这么问?”晓风道:“之前付叔原本已经戒了酒,前儿从外头回来,不知何故竟又喝的大醉,嘴里念念叨叨什么……我也不明白,他原本还有一点钱,都拿了出来叫我娘帮忙买了些银纸,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我娘说,大概是付叔昔日的朋友故去了,他心里难过才喝酒的。”屠竹这才明白,原来付逍是送了银纸到照县的。这老头子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拮据,但为了昔日同袍之情,竟肯做到如此,也是难得了。怪道薛放才回来,就要来探望他,能让薛十七郎如此敬重的,自然非同一般。两人说话间,那被小梅打发去的士兵回来了,手中提着几包东西,闻着香气扑鼻,原来是些肉菜之类。屠竹接过来,进了里屋放在桌上。付逍却好像完全没注意,手中握着杯子晃来晃去,脸上似笑非笑表情诡异。屠竹歪头看他,却也隐约听见东屋里传出些许异样响动。正在屠竹诧异的时候,付逍突然嗤地笑了声,他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个笨小子,白长了一张聪明脸孔。”杨仪在说了那句“可以”之后,觉出了不对。她本想让薛放好过些,所以故意提起此事,转开他的心思。杨仪却完全没想过别的。如今,听薛放的呼吸逐渐急促,目光乱转,弄得原本心如止水的她也有些惊慌了。杨仪有点惊心。不知是不是外头又阴天了,屋内仿佛也更暗了几分。杨仪匆匆地将茶杯搁在炕沿上,却没放牢靠,那茶杯摇摇欲掉,杨仪只得赶紧把它拢回去,幸亏里头已经没了水。她下意识地润了润唇:“旅帅,你、你可不要……”她怕他又有什么奇怪的想头,却不知自己该怎么表达。薛放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也看到那只差点纵身一跃的茶盏。他的理智恢复了几分。“什么不要?”杨仪咳嗽了声:“不要说些我做不到、叫人为难的条件。”薛放努了努嘴。杨仪看了一眼薄薄的门帘,小声道:“你要是没想好,可以慢慢想。”她巴不得如此,各退一步。薛放却即刻道:“不行,我想好了!”杨仪忙道:“你想好了什么?又嚷嚷什么?”薛放屏住呼吸,眉头紧皱,过了会儿才道:“我能不能……”杨仪盯着他,又不敢一直盯着看。她的心好像都给这句话给提了起来。不知所措。“能不能、抱……抱你。”薛放终于说了出来。杨仪怔住:抱?她这一沉默,竟让薛放不安,以为自己这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也过了份,他低声道:“先前握你的手还给我抽开了呢,以前又不是没抱过……哼,我看你跟我是越来越冷淡了。只怕再也不能像是在羁縻州一样。”杨仪其实是有些错愕的,没想到他提的是这样的条件。毕竟正如他所说,先前确实曾抱过,所以这时侯提起来,倒是让她觉着诧异,也让她稍微放心。望着薛放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明明高出她好多的少年,却仿佛受了委屈无处可诉的孩子。杨仪笑了笑。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主动将薛放抱住。薛十七郎先是一惊,继而惊喜。而后便是狂喜。心怦怦乱跳,感觉她贴在自己身上,一股幽香之气,仿佛他之前养过的莲瓣丹顶鹤,独特,稀有,沁人心脾。他仿佛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温度,靠着他,温着他,好像能叫人完全的放松。薛放喜欢,可很快,又觉着仅此而已,不够。杨仪静静地抱了会儿,觉着大概可以了。她的手绕在薛放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背,表示说行了。正欲收手,薛放却跟才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竟又将她搂了回来,自己把人紧紧抱住了。杨仪被迫再次靠近了他,但这一次,又让她感觉到之前在府里重逢的那种“窒息”感。她甚至觉着,薛放好似在惩罚似的,要把她的身体都揉碎了。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她的背,永远不肯放开似的刚猛霸道。杨仪能感觉后颈上被他的呼吸之气所及,潮潮润润之感。她甚至莫名地觉着,薛放是在盯着她的脖颈,这种感觉让她觉着很异样,就仿佛下一刻,他会像是老虎一样冲着自己的颈子咬下去。隐约,她听见门外似乎有些动静,好像付逍还说了什么话。“旅帅……”杨仪挣扎着,哑声:“可以了。”她觉着后颈上仿佛一凉,然后就被松开了。杨仪有点惊魂未定,嘘嘘气喘。薛放松开她,突然搓了搓手:“我……我后悔了。”杨仪往后退,靠在炕边上,以掩饰自己双腿的无力感。不,无力的何止是双腿。“后悔?”她不懂。薛放点头,小心翼翼地:“我、我能反悔吗?”“什么?”她仍迷糊。薛放道:“这次……这次不算行不行。”“不算?”杨仪明白过来,抬头望着他,啼笑皆非:“那你想干什么?”是啊,他想干什么?也许他想干点别的。比这个更大胆……不可想象。“我……”薛放的心跳的很快,让他的呼吸都错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