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道:“这是什么?”“幸亏没叫人扔了,”薛放说道:“这个干净的,是解语的,有血的,是泗儿的,我当时看到泗儿的衣裙就觉着有点怪,现在才知道。”他抖开那满是鲜血的裙衫:“你瞧这血迹。”杨仪定睛细看,见衣衫上大片血迹,往上却遍布血点,如同泼墨似的:“这个……这是溅上的血?”俞星臣蓦地明白过来:“果然没有错,寻芳楼里,多半是那女子换上了泗儿的衣裳,杀人后才脱下,又换了之前的衣裙,而红绡阁里动手的是王六,神秘女子不必沾手,所以她不必更换,因此解语的衣衫是干干净净的不沾血渍,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杨仪凑近看那沾血的泗儿的裙衫,又看看那没什么血迹的解语的衣裙。青楼头牌的衣裙,自然不是便宜东西,而且都是事先熏过香的,解语衣裙上的香气有些浓郁,泗儿的则清淡些。杨仪两件都看过,忽然道:“解语姑娘的衣衫只怕也被穿过。”俞星臣意外:“什么?”杨仪道:“这上面有一星儿药气。”“药?”薛放因为不喜欢这些女人的东西,何况解语的香的熏人,泗儿的又满是血腥,他自然不可能凑过去闻。俞星臣就更不用说了。独杨仪因闻到两件衣裳的熏香不同,便格外留心。泗儿的一套衣裙,正面几乎都是血迹,闻不得,唯独后颈处干干净净,她便特意留心,轻嗅了嗅。人的后颈最易出汗,后衣领沾染的味道自然重些,最易被忽略。虽说不出是什么气息,但杨仪觉着那是一股药气,而且两件衣裳领子上都有。薛放闻听,试着闻了闻:“似乎有点,很淡。”俞星臣不便效仿。只道:“她为何要连解语的也穿?莫非……是个青楼妓/女,妒恨花魁,才干出这些事?”薛放道:“不可能吧,若只发生在一个地方,干掉了花魁,自己还可能上位,连杀两个地方的花魁,又是什么怪物。”杨仪思忖道:“不管如何,这个人一定很懂医术,会针灸,按照赵世的说法,又是个身材中等的女子,能在青楼出入而不惹人怀疑,容貌该过得去,假如坊间有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找吧?”她只顾说着,没察觉俞星臣正盯着自己。而薛放听着听着,也觉着味道不对,遂也睁大眼睛。杨仪说完后才发现薛放正瞪着她:“怎么了?”薛放咳嗽了数声:“方才这番话不过是推论,可不要往外头说。”他说这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俞星臣。俞星臣垂眸:“这毕竟只是推论,我想首先要查王六身边接触过的女子,也许赵世身边的也该查,还有两家青楼,若那神秘女子曾经出入,必定有人看见过她。不过……这都得暗暗地查访,暂且不宜大张旗鼓。”薛放见他这么回答就知道他懂了,当下拉住杨仪:“跟我来。”杨仪不明所以,被薛放拉着走到外头:“到底如何?”薛放道:“你啊……你想想看,会医术,针灸,女子,容貌好……假如你到外头去跟人一说,你猜他们会怎么回答?我猜,十个人里倒有九个,立刻会告诉你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杨仪眨了眨眼,猛然醒悟:“你是说……我?”薛放叹道:“我的好姐姐,这里虽都知道不是你,可要真传扬出去,难保又流言蜚语的,坏了你的名头。”杨仪哑然。夏绮已经睡了一觉,杨仪给她号脉的时候她才醒来。“你回来了?”夏绮的精神显然好转,也不知是因为睡了会儿,还是因为心里的结已经打开。杨仪撤了手:“现在已经是亥时过半了,先前因你睡着,这里的俞巡检叫夏府的人回去告诉,说你歇一晚再回去,可使得?”夏绮问:“你呢?”杨仪道:“这会儿也晚了,我索性也明儿再回吧。”夏绮笑:“那你便跟我一起睡,也不用另找房间了。”杨仪去洗漱过了,小心翼翼地从她脚边上入内,睡在她里间。夏绮就问她在外头忙的如何,案子怎样。捡着能讲的跟夏绮说了一遍,夏绮惊讶:“凶手真是个女人?”“暂时是这么怀疑的。”夏绮忖度片刻:“该不会是……赵世的那些姘/头里有人争风吃醋吧。”杨仪道:“泗儿这里或者可以解释,解语姑娘那边,应该跟四爷没有瓜葛吧。”“谁知道。”夏绮淡淡的:“只要贴上他,他是指定不会拒绝的。”杨仪不知怎么开口,夏绮却又道:“你方才说的银针入脑,真的会叫人性情大变?”“只是我的猜测。”夏绮摸了摸肚子:“说来也怪,前一段时间我困于梦境,心里也总是冒些不好的念头,就仿佛也给银针入脑了似的,总想着生生死死,甚至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了。”杨仪忙道:“嘘,别说这话。它听得见。”夏绮转头看她,笑道:“仪姑娘,你真是个可爱之人。”杨仪被夸奖,有点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叮嘱:“你该多对它说些好的,它自然知道,没什么比叫孩子知道你喜欢他更重要的了。”夏绮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说话。杨仪假装睡着。实则心中一刻不停地在想,这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数。照县的时候闫一安至少还跟孙五有关联,可王六是否跟那女子有关联?为何会叫王六动手……又为何会在寻芳楼亲自动手。刺入王六脑中的那支针一直在杨仪心底出现,到底那支针刺入之后,是不是如自己所料般变了性情?连她都不知道的,京城内到底是哪一位高明的“大夫”能如此精通脑颅之事?竟然还是女子?还有,两个死者衣裳上的那淡淡的药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次日早上,杨仪早早醒来,正夏绮也起了。天还不亮,夏府已经派人来接。夏绮轻描淡写地:“好了,该回去挨骂了。”杨仪道:“我陪着姐姐。”夏绮望向她面上:“你陪我陪的够多了,没理由再叫你替我去挡枪。何况你自己事多,该忙正事要紧,我这些私事,我知道如何料理。”“只是怕姐姐控制不住脾气,又伤了身子。”“最难的时候已经过了,”夏绮笑了笑:“最难的时候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是生是死,如今已经明白,自然是尽力而生。”她郑重地握了握杨仪的手:“等你办完了正事再去找我吧。”夏绮登车而去。薛放走来:“你也要家去?”杨仪道:“是该回去了,出来了一宿,府里必定又会念叨。”此时天蒙蒙亮,院子里的树上有晨起的麻雀在叽喳。杨仪昨儿忙的乏了,眼皮有点微肿,睡眼惺忪,在薛放眼里看着却越发可爱了几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