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越发惶恐:“这、这怎么敢当,娘娘是过誉了,小女不过是误打误撞,一切都是林院首做主,再加上娘娘的洪福而已,跟小女却无关系。”端王温声道:“人家都说杨太医谦和稳重,叫本王说,也是太谦了。府里那位姑娘的本事,本王虽不知道,但料想她若没有真才实学,又哪里得太后娘娘的称许,又怎能被巡检司一而再相请呢?一来娘娘不是个喜欢赞人的性子,能打动娘娘另眼相看,自非寻常庸碌之辈能够;二来,巡检司里又有哪个是泛泛之人,最近那案子又着实骇人,令爱竟能担下无碍,连本王也不由心生敬仰,也好奇令爱到底是何方神圣了,须得等哪一天,亲眼见一见才好。”杨登的手都要出汗了,恨不得从端王手上抽回。两人且说且出了午门,两边的太医都看得分明,见端王对杨登如此厚待,均都暗暗惊啧。出了宫,端王又嘉许了几句,才上轿先行离开。杨登擦了擦额头的汗,眼见一些好奇的同僚都要追过来,他疲于应付,急忙上马。路上,杨登想起一事,便派小厮去打听俞星臣的情形。快到府里的时候,便听说俞星臣先前晕厥,他那药送去的正是时候,如今跟随俞巡检的人说已经无碍了。杨登心里有些惴惴的,俞星臣的风寒才是初起,又非缠绵病久,怎么就到了晕厥的地步……许是这些日子过于疲累所致,应该跟杨仪早上的无礼无关吧。回到府里,先给老太太请安,屋内,高夫人,两位少奶奶,顾莜跟杨甯都在,李老夫人见了他,先问宫内太后的情形。杨登就把林琅的话告诉了,众女眷皆都面露喜色。小山奴在旁见母亲喜悦,不由笑道:“我就说姑姑最厉害!太后娘娘的病症都能治好。”邹其华赶忙喝道:“大人说话,少多嘴。”小山奴一吓:“我、我没说错嘛……父亲也说过姑姑厉害的,我都听见了。”邹其华举手给了他一巴掌。小山奴哇地哭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老太太忙叫丫鬟把孩子带到身边,一边安抚,一边笑说道:“无妨,童言无忌而已,只是这些话别往外头说就是了。”说了这句,李老夫人看了看旁边的顾莜,对杨登道:“我们刚才,正在商议二奶奶扶正的事,她的意思是不用太过哄闹,只敬茶受礼,再略请几个亲戚,一班戏就是了。你觉着怎么样?”杨登道:“这些事,老太太做主就是了。”李老夫人又看顾莜,顾姨娘起身道:“都听老太太的。”老夫人笑道:“那就这么定了。”转头看向高夫人:“这件事,是二奶奶的大事,她一个人操办倒是不妥,你好歹从旁帮着她,你若懒怠算计,就叫两个少奶奶也跟着掌眼。”高夫人跟邹其华金妩都站起来,道:“是。”又说了几句话,杨登告退。到了晚间,顾莜回到房中,却不见杨登,一问,竟是去找杨仪了。若是平时,顾莜必会生闷气,今日却不觉着怎样,只叫人去准备些精致小菜并酒水,自己卸妆收拾。丫鬟们知道她的心意,赶忙去准备。等杨登从杨仪那里回来,屋子里,顾莜已经换了一身素色衣裳。她平时都打扮的极为明艳照人,此刻却薄施脂粉,也没有太过穿红戴绿,灯影下竟透出几分温柔婉约。杨登看的一怔,又见桌上摆着几样酒菜,不由笑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他平时也常以“夫人”相称,今日听着,却别有一番滋味。顾莜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拉他到了炕边坐了。杨登忙道:“我先换了衣裳……”顾莜将他摁在炕上:“等了你半天,才回来……叫人等的心烦,你先陪我吃一杯。”说着就端了一杯酒,送到杨登唇边。杨登望着她略略撒娇的样子,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了这杯。顾莜望着他,自己也慢慢地饮了一杯,丫头上来又给斟满了。酒下肚,又有美人在前,杨登略觉燥热,就脱了外裳。顾莜本是坐在他对面,见状便从里间绕过来,靠在他的胸前。丫头们眼见如此,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杨登抱着顾莜,轻轻抚过她的肩头:“你今日怎么了?这样兴高。”顾莜贴着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气,只觉十分陶醉。杨登整天泡在司药库,经手最多的又是药材,身上各色药味交织,分毫没有那些难闻的味道。药气给暖融融地身体一哄,交织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好像是喝了一副微苦的良药,直入人心。顾莜嗅了会儿,泪突然涌了出来。杨登察觉,忙道:“好好地为什么又哭了?”顾莜埋首在他胸前,哭的发颤,过了会儿才道:“我、我只是太过高兴了。”杨登忙给她擦了擦,柔声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大喜大悲的,最是容易伤神,你的病症才好多久,就这样,这酒也不许再喝了。”顾莜抬头,眼睛还是湿润的:“我不多喝,你喂我一杯就行了。”杨登果真取了一杯,刚要送到她唇边。顾莜摇头道:“不要这个。”杨登本来不懂,对上她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笑道:“你……又胡闹。”顾莜哼道:“哪里胡闹了?二爷必然是嫌弃我?”杨登道:“又胡说。”顾莜仰头:“那就喂我。”杨登略略迟疑,被她眼神示意,终于将酒送到自己唇边。一饮入口,又顿了顿,才抬起顾莜下颌,唇对着唇喂给了她。东院,杨甯房中。杨甯卸了妆,正准备上榻,冬儿从外回来:“老爷才从大小姐房中回去了。”青叶道:“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该不会还是为了俞家大老爷治病的事吧。”杨甯不语。冬儿道:“叫我说,还是别管什么大老爷了,今儿俞大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后来听说在巡检司内晕厥了么?听说是风寒,可风寒好好地怎么会晕呢。”杨甯眉头一皱,青叶便跟冬儿摆了摆手,叫她不要再说。青叶服侍杨甯上榻:“姑娘别放在心上,想必俞大人是身上不适,二老爷先前送了药过去,现在已经好了。”杨甯忽然道:“他不是因为我今儿说的那些话吧。”白天的事青叶原本不知道,是冬儿跟她说了。此刻青叶道:“这……我也不敢说。”杨甯翻了个身。青叶见她心事重重,便故意转开话题:“今儿二奶奶的心情倒是不错,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杨甯眉峰微蹙,终于道:“你觉着这样值得么?”青叶一怔:“姑娘说什么值得?”杨甯道:“把自己的终身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妄图得到他的真心……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不顾一切的。”她呵地一笑:“这么多年来我冷眼看着,不管怎样,都觉着不值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