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的声音已经模糊:“要……平安、长命百岁的……”一句话未曾说完,她已经睡了过去。屠竹在寅时过半的时候就起身了。今儿可不是什么平常日子,是扈远侯府去杨府下聘的大日子,之前薛放回府后又跑出来,侯爷可是一再叮嘱过的,让他千万今儿早点回去。屠竹本是要来叫他的,隔着门唤道:“十七爷……”“嘘!”里头传出这样一声。屠竹一惊,撩开帘子向内看去。却见杨仪趴在薛放胸口,睡容恬静。十七郎一手揽着她肩头,一边冲他使眼色。难得的,杨仪睡了近两个时辰。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薛放却已经不在。杨仪揉了揉眼睛,竟不记得薛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明明是个最浅眠的人,就算房间外稍微有什么响动都会惊动,这次却睡得这样沉。小甘跟瑶儿听见动静,忙进来伺候。杨仪问:“十七什么时候走的?”“两刻钟前,侯府那边派人来催,才不得不去的……说今儿……”小甘抿嘴笑道:“是去下聘的日子,不能耽误吉时。”薛放没走前,她睡得好好的,才走两刻钟不到,竟就醒了。简直是心有灵犀。杨仪被提醒才想起:“啊,是今儿。”但她此刻惦记的却不是这件事,忙着起身洗漱。小甘跟瑶儿以为她要回杨府,杨仪却道:“去巡检司。另外,叫人去杨家,请大哥哥出来一趟。”小甘诧异:“今日还去巡检司?那案子横竖有俞大人在……”杨仪道:“我有事,快去吧。”吃了饭,乘车到了巡检司,门口的侍卫见了她都诧异。原来这些人都知道今儿是侯府往杨府下聘之日,还以为她必定在家里。杨仪进内,却并不是去别处,而是去看廖小猷。小猷早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看罗洺几个人习武,虽然杨仪叮嘱不许他乱动……但他怎么忍得住,看他们哪里有错,少不得亲自示范一番。杨仪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呼呼喝喝的声音,到门口一看,皱眉。那边罗洺等看见了杨仪,赶忙过来行礼:“杨侍医!”杨仪看着廖小猷,小猷讪讪地把手中的一根长棍放下:“我、我没怎么动,我就抡了两下。”这说辞简直跟薛放所作所为有异曲同工之妙。杨仪进内,道:“我有个兄长,他也在太医院当值,极擅长推拿之法,也精通‘角法’之术,疏通经络,消肿止痛,有益于伤口愈合,我今日特意请了他来,给你推拿一番,你可愿意?”廖小猷一听:“愿意愿意!只要不是给俺扎针怎么都行。”说着又疑惑:“小太医,什么叫角法?”杨仪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恰好报说杨佑维来了,进门来一看,杨佑维竟是身着一袭鲜亮吉服。杨仪微怔,心想竟忘了叮嘱让他换上太医的服色。屋内几个人也看呆了眼,杨佑维问杨仪道:“什么事,你怎么不回家去?”杨仪拉住他,低低说了几句话。那边儿小甘就把今日侯府下聘的事告诉了。廖小猷听了大惊:“今日是小太医你的大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杨仪道:“你的伤要紧,等给你行了角法之术后,我自然回去。”她望着廖小猷惊奇的眼神:“这样,等弄好了,请你们去府里吃酒如何?”廖小猷闻言大喜:“快来快来,到底是怎么个角法?”杨佑维哭笑不得。此刻小甘捧了一个托盘来,盘中有大大小小足有十多个竹节罐子。廖小猷舔了舔嘴唇:“这个东西,不是拿来喝酒的吧?”小甘早又准备了一根蜡烛,一双筷子,几团棉絮。小猷瞪大眼睛:“更像是吃东西了!只是蜡烛跟棉絮是干什么的?总不会是怕看不清吃的什么……”杨仪向着杨佑维点头。杨佑维拿起其中一个竹节管,用筷子夹了在蜡烛上点了一个棉絮团。火光闪烁,向着竹节管内转了一圈,迅速抽出,反手将竹节管飞快地扣在了小猷挽起衣袖的手臂上。手法极其的干净利落。廖小猷惊叫了声,觉着有一点刺痛,但很快那刺痛有点变了,只见那罐子逐渐地吸在了他的手臂上,怎么也掉不下来。他觉着有趣,笑道:“这就是角法?”杨仪道:“待会儿这些罐子都要像是这样吸在你的背上,你可千万不能动。觉着疼,也要忍着。”廖小猷笑道:“小太医放心,这跟蚊虫叮咬似的。”于是杨仪让廖小猷把上衣脱了,趴在榻上,又叮嘱说道:“千万不要动。”杨佑维站在榻前,小甘在旁边伺候着。杨仪退后一步,立到了杨佑维身后。罗洺起初以为真的要“角法”,看杨仪退后,又向他打眼色,他突然明白过来。当下赶紧走到杨佑维身前,便对廖小猷道:“大哥,这角法倒是有趣,咱们又学了一招。”廖小猷道:“小太医什么都懂。”罗洺道:“这就叫做隔行如隔山。”此刻杨佑维点了个竹节罐,扣在了廖小猷的肩头,他的肉厚,吸起来格外紧实,罐子死死地贴在上头,微微地刺痛感。罗洺问:“大哥疼的厉害吗?厉害的话就叫……”廖小猷呵斥道:“这点算什么!瞧你说的!”杨佑维又取了两个,沿着肩井穴向下,一直到了腰间的肾俞穴,杨佑维道:“此处靠近伤口,会格外疼一些。”“不打紧。”廖小猷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杨太医你不用担心,快快地弄完,我们好去吃酒。”杨佑维扣落罐子,往后瞥了眼。廖小猷“嘶”地一声,浓眉抖动,微微转头。杨佑维却挡在身前,看不到什么。小猷想扭头看向身上的时候,罗洺笑道:“我就说我们大哥是不怕这个的……是不是大哥?”廖小猷嘿嘿笑道:“这还用说?”罗洺往杨佑维身后瞥了眼,道:“这角法看着不算很难,回头我也学学……”“嘶……”廖小猷又一抽,正觉着疼,听了这句,却哈哈笑道:“你?你算了吧!”小甘也哼道:“就是,你看着容易,其实学起来可难了!”罗洺道:“我也是打趣,我要会这个,也当太医了。”廖小猷复又大笑。慢慢地,托盘上的竹罐逐渐地都挪到了廖小猷的背上。虽然又连连抽痛了几下,廖小猷只以为那罐子必定是在伤口周围,所以疼的厉害些,他又不愿意让人以为自己连这区区角法都禁不起,竟跟罗洺和小甘谈笑风生,说来说去,竟果真把那点刺痛也忘了。作者有话说:这“角法”之术,其实就是拔罐啦~~感谢在2023-02-04 12:17:39~2023-02-04 20:2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