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乡勇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一时惨叫连连。孙保长忙制止了。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不知死活的东西,两锭银子就让你把南外城的乡亲们都卖了!你知不知道,先前有几个病重的,喝了两位太医给的药,已经稳住了,要是真给你们得逞,不仅是他们的命保不住,南外城只怕也被你们害了。”薛放道:“何止南外城,他们要南外城乱,不过是想用这里的乱,引发内城,乃至……”他拧眉打住。孙保长越听越是惊心,指着王驴儿道:“你这个没脑袋的狗东西……自己想死也不要连累我们!”也忍不住要上前亲自去揍他,好歹给人拉住了。这会儿,里头的那些病人们,隔着门窗,都听见了。想到方才血冲上脑袋,差点做错事,一时心中十分惭愧。正在此刻付逍带了小甘小连赶了回来,猛然看到薛放在跟前,震惊,顾不得理会这些人:“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小甘小连则赶紧跑到杨仪身旁:“姑娘!”薛放先前在巡检司,因听说杨仪进宫去了,便在司内等消息。这期间,那伤重之人醒来。薛放前去,见他呼吸急促,头上都是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脸色如纸蔡太医小声对薛放道:“情形不太妙,十七爷有什么话就问罢。”薛放走到跟前:“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不言语,目光盯着胸前的刀。薛放道:“你瞧,我们的人没把你打死,你的同伙反而想要你死。”那人抬眼,眼神竟仍是极为凶狠:“你不用挑拨离间。”“我说实话而已,怎么调拨了?”薛放盯着他的双眼:“就是这种眼神,我没见过,但听说过。”他说话间,把手探向前。张手,那枚狼牙项链便落了下来,在那人面前晃来晃去。“你……”男人声音沙哑,像是从破了的风箱里传出来的。“可见你认得这个。”薛放淡淡道:“我知道北境有个地方的人,把狼牙视为能辟邪的东西,但凡挂在颈间的狼牙,都是从自己亲手杀死的狼身上猎取的。只是……好好地你们跑到京内来做什么?”“杀你!”他嘶吼。“我知道我还挺招人恨,可自问跟你们无冤无仇,”薛放扬眉:“怎么就这么盯上我了?”“呵,呵呵。”那人笑起来,笑的身体一震一震的。插着刀子的伤口也开始慢慢地向外沁血。薛放眼睛眯起:“你不说也罢了,反正你的同伙如今在京内,九门已经封了,他们插翅难逃,自然仍是在我手里。”“不可能!”他笃定的冷笑。薛放语气轻蔑道:“怎么不可能,当然,我要抓的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而是二楼上给我留字的那个贼头,当时算他跑的快,要是敢留下来,这会儿他就在这里跟你碰面了,对了,你说他怎么胆小,就这么怕我吗?真是个怂货!”男人双手摁着床板,竟是要挺身坐起,叫道:“你胡说!胥烈绝不是怕你!”“须……烈?”薛放喃喃,定睛望着男人。男人的眼中透出骇然之色,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竟中了薛放的激将法,透露出了不该说的绝密消息、自己的底细。“你、”男人后悔不及:“你这狡猾的周人,就跟薛……”薛放惊异:“薛什么?”男人意识到自己越说越泄露的更多,大怒之下,抬手握住胸前的匕首,用力一抽!鲜血随之狂涌而出,男人却并不理会,挥刀向他刺来。蔡太医就在薛放身旁,早吓呆了,薛放一把将太医扯向身后。他见这男人如此悍勇不怕死,何况看这个出血的程度,自然是必死无救,于是冷笑道:“那就成全你!”反手一拍,男人手腕震动,匕首竟向后激射,仍是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前。男人往后一倒,苟延残喘,眼睛仍是恨恨地盯着薛放:“你、你……胥烈……会替我们报……”话未说完,头一歪,竟是瞪着眼死了。薛放嗤了声:“报你的头。”他对吓呆了的蔡太医道:“这儿用不着您了,让他们进来收尸吧。”薛放把那男人死之前的关键一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仍是没有头绪。正俞星臣回来了,薛放便闪了去。俞星臣才在外头转了一圈,对于跟陈府有关联的人家的追查,以及百姓的安抚,忙的焦头烂额。薛放站在门口看他调度。俞星臣喘口气的功夫,望着靠在门边儿的薛放道:“小侯爷有事?”薛放问道:“我今日学了个新词,不懂是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了俞巡检是个有名的天文地理无所不晓……”灵枢递了茶过来,俞星臣端着润喉:“小侯爷请说。”薛放走过来,笑说道:“是个人的名字,也可能不是名字……”俞星臣看着他卖关子,也不催。直到薛放低低道:“须……烈,或者虚裂之类,或者什么?总之是这个音……你听说过没有?”“须烈?”俞星臣正咽了口茶,不以为然。可突然间,茶像是梗在了喉咙里,试探问:“胥烈?”薛放大为意外,他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道:“你真听说过?”俞星臣直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又看向门口。身边只有一个灵枢,这让他稍微安心。“我……我只是觉着耳熟,小侯爷是从哪里听闻的?”薛放不愧是跟他相处日久,立刻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是来问你的,你反而要套我的话?”俞星臣垂眸:“是真的,这听着,倒像是个外族的名字之类……小侯爷说了究竟,我才好再推论。”薛放冷笑:“就是如今咱们全城缉捕的那几个人、捉回来的那人临死前说的。”俞星臣屏息:“原来如此。不知他为什么跟小侯爷提起这个。”薛放道:“他心平气和好声好气儿给我招认了的……”哼着说了这句,十七郎才皱眉道:“你还问什么,那当然是老子巧试妙计,费心费力从他嘴里诈出来的。他动怒说这个胥烈会给他们报仇。”俞星臣一笑道:“这可见此人是个极难办棘手的人物。越发的不能轻纵了。”他的眼底暗色如墨:“这样,如今虽是拿捉他国奸细做筏子,但眼见这人非同小可,我想请小侯爷亲自领兵,挨家挨户地找寻这一伙人!”薛放讶异:“当真?”俞星臣郑重道:“我原本就有此意,只怕小侯爷有伤在身不便,既然他的同伙又如此供认,我想,这些人来京内必定有其用意,也许此次的疫症,会让他们有兴风作浪的机会,该尽快寻其踪迹,捉拿归案……小侯爷意下如何?”薛放不由地点头。俞星臣道:“既然这样,我立刻向冯将军禀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