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起那种比死还可怕的折磨,她的身体又开始按捺不住地发抖。顾莜闭上双眼,隐忍地低呼:“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杨登叹息道:“都这会儿了,你何必跟我赌气?”“我没有,”顾莜举手抱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哑声道:“我不想你看到这么污糟不堪的我。你走吧。”若是以前,杨登自然会安抚几句,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那个虚与委蛇的心思。低下头望着面前放着的饭盒,杨登小声道:“饭菜在这里,你好歹吃些吧,就算,看在甯儿的面上。”说完后,杨登退后了一步。眼睛望着监牢里的顾莜,他觉着被关在里头的那个人,是自己。不出几日,就在皇帝下旨封了廖小猷为虎威将军之后,顾莜被从御史台放了出来。顾莜并没有回杨家,而是回到了顾家。杨登听说消息,却并没有去探望。整个京城内,因为先前廖小猷跟鄂极国的人打擂台的事,议论纷纷,反而把紫敏失踪的事情给压下去了。没多少人关注此事。也没有人谈论和在意顾二奶奶出御史台的消息。除了薛放。薛放在听说顾莜开释之后,惊讶而不解。这日,有个人来到巡检司,给他解开了心中疑惑。此人正是蔺汀兰。蔺汀兰来巡检司,是有些压力的,从进门开始,小公爷就十分警惕地四看,就仿佛随时会有一只老虎冲出来,对他不利。事实上,就算真是老虎,他也未必如此恐惧,他怕的……是那看似可爱的两只狗子。幸亏豆子如今跟着斧头在崇文街,而那只黄狗,则在俞星臣那里。薛放立刻把他叫到屋内:“你来的正好,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蔺汀兰道:“顾二奶奶?”薛放揉了揉下颌:“御史台的人说,查出那掳走小郡主的跟她无关?他们为何这么判断?”“你问对人了,”小公爷回答:“因为……有人找到了紫敏的踪迹,断定她无碍,那顾莜自然就无罪释放了。”薛放微微错愕,却不出声。蔺汀兰盯着他:“你怎么不问是谁找到了小郡主?”薛放撇了撇唇:“是顾家的人?”蔺汀兰一笑:“漕运司的眼线多的是,要找人原本不难,但这件事,出头的并非顾家。而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人。”这让薛放很是好奇:“是谁?”此时蔺汀兰转头,看向外间。正俞星臣跟葛静从院外走过,还好他并未带狗。薛放望着那一闪而过的两道影子,心中咯噔了声,却故意道:“难道是葛副队?”蔺汀兰一下便看穿他的心意:“你不相信是另一个人?”薛放站了起身:“真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俞星臣!蔺汀兰道:“我也想知道为何,但确实是他。”昨日俞星臣跟端王入宫,禀报说已经追踪到小郡主紫敏的踪迹,原来此刻紫敏竟是在汐州,而且安然无恙。皇帝询问她去汐州做何,是谁察觉的。俞星臣只说并不知郡主的目的所在,而发现郡主踪迹的,是端王殿下所派之人,还说不日就会将紫敏安然带回。端王则趁机给顾莜求情,只说她也是被蒙在鼓里,同是受害之人,如今小郡主无碍,自然也不必为难顾二奶奶,不如息事宁人。俞星臣也是这个意思。皇帝看他们两人一致口吻,终于开恩特赦。蔺汀兰是最早得知消息的。而对于俞星臣跟端王为顾莜求情的事,皇帝也自有一番见解。皇帝认为端王这是在向宣王殿下示好,以显得手足友爱。“他自以为这么做,就仁慈宽厚了?”可皇帝显然不肯接受端王的这份“好意”,甚至评头论足地批驳:“仁慈宽厚那是对好人而言,若对于恶徒,便要用非常手段,岂不闻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可说起来,端王也不像是个爱管这种闲事的,除非、有人撺掇他。这个所谓的“有人”,特指俞星臣。毕竟端王这一阵子,最相信的就是这位王府咨政俞大人了。蔺汀兰看薛放眼中透出惊疑之色,便道:“虽然不知俞巡检为何如此,但……你也不用过于气恼,据我所知,她不能再兴风作浪了。”“你怎知道?”蔺汀兰面上掠过一丝漠然跟嫌恶:“她到底是个贵妇,而南衙的那些阉货,最喜欢折辱这种人了,受了那种羞辱……岂不闻之前在御史台她几乎绝食而死,哼,看着吧。”薛放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是说俞星臣?”薛放也不屑一顾地:“他还说跟杨甯没什么?不然怎么会冒险把端王拉下水,也要救那妇人?我要问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蔺汀兰的唇一牵:“你就要启程离京了,还这么忙?或者你想……”薛放等他开口。蔺汀兰道:“你想在离京前,把危害到杨仪的这些人都除掉不成?”薛放否认:“那却不至于,若都除掉了,岂不是省了你的事,有的事情你干比我干容易。”“你指的是那些脏事。你真会打算盘。”蔺汀兰哼了声,悻悻然。薛放笑的和气:“什么叫脏事,乌鸦别嫌猪黑,你不是其中熟手么?嫌弃什么。”蔺汀兰欲言又止,警告他:“你最好谨慎些、别漏出去,不然……”薛放却叹道:“你有功夫担心我泄密,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公主府的那位吧。”蔺汀兰的脸色也变了:“夜兰?”薛放转身,撩了撩花架上自己那盆素兰:“他应该知道你的事吧,昨儿杨仪还去过公主府,不知为什么最近她很忙,我几乎都看不到她人。”自言自语般提了这句,薛放不太高兴:“她明明知道我这两天就要启程了,反而忙的每天不着家。”近来,杨仪要么是在宫内当差,得闲就在崇文街看着小猷,还去过夏府一趟,甚至南外城也去过、为看望付逍一家子的情形如何。除了这些,昨儿又添了公主府一位蔺夜兰。对于杨仪去别的地方,薛放倒是没什么话可说,可想到她去见蔺夜兰,夜兰还曾经想要她杀了他,何况还有个阴晴不定的永庆公主,简直叫人不放心。说到这个,薛放想起一事,他问蔺汀兰:“蔺夜兰说,让杨仪杀了他,你就会断了对她的念想,可有此事?是什么道理?”蔺汀兰顿了顿:“这恐怕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不过……”“不过怎么?”他们是双生子,从在母胎之中,便互相感应。等到降生,亦是如此。有时候蔺夜兰不舒服,蔺汀兰也会心烦气躁,蔺汀兰在外受了伤,蔺夜兰的病就更重些。往细里说,两个人的喜怒哀乐,几乎都有所感应。而蔺夜兰的意思是,假如杨仪动手杀他,蔺夜兰自然而然,会生出对杨仪的抵触之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