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出过城。”他简短地回答。杨仪的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决明先是耷拉着头,过了会儿,他小心翼翼看向杨仪:“你、你不高兴了?”杨仪勉强笑笑:“不、没有……”她不再问下去,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两张纸,慢慢地折了起来。安抚少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她站起身来,看了眼里屋,并无动静,慧娘兴许是睡了。杨仪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到门口找他们就行。”决明眼巴巴看着她,杨仪一笑,转身走了出去,一直趴在桌子下的豆子也慢慢地跟上。杨仪前脚离开,里屋慧娘的声音道:“决明。”决明赶忙跑了回去。却见慧娘靠着床边坐着,招手叫他到跟前。慧娘抱住决明,轻声问:“方才,永安侯跟你说什么了?”决明迟疑了会儿:“永安侯要去找她重要的人,我不肯去,她就不高兴了。”虽然杨仪否认,但决明的直觉不会骗他。其实刚才慧娘当然是没睡,杨仪跟决明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决明,”慧娘抚摸决明的头发:“你喜欢永安侯么?”“喜欢。”“为什么喜欢呢?”决明想了想:“她不一样,她可以把坏的变好。”这话换了别人,自是不懂,不过慧娘可是决明的母亲,她笑道:“永安侯是大夫,自然会把患病的人治好。”在决明眼里,病倒的人就是“坏”了,而杨仪可以妙手回春。不过此刻决明显然不仅仅是指的这个,他摇摇头。慧娘疑惑:“还有别的?”决明眨了眨眼,却没有解释,只是点头。慧娘望着决明看了会儿,就算是母亲,她有时候也弄不懂决明的意思,他的心思其实很简单,眼中的东西大概只有好坏之分,当初执意要进山打猎的王老爷子会“坏”,那作恶多端的王员外是坏的,烧酥了会折断的铁架也会坏……所以决明这“把坏的变好”,除了治病外,竟不知何意了。只是慧娘仔细想了会儿,心中隐约一动。“决明,你听娘的话吗?”“当然听。”“那……你也听永安侯的话好不好?”决明呆了会儿,迟疑着一点头。慧娘端详他的脸,忽然将他抱紧:“永安侯那样好,你跟着她,一定不会再像是之前一样受苦……所以,你得听她的话,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好好的做,让永安侯觉着你是对她有用的人,明白娘的意思吗?”这有点超出了决明的理解范围:“对她有用的人是什么?”慧娘道:“就是刚才,她叫你帮忙,你就要答应,帮她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原来是这样。”决明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但他又紧张:“要出城的,娘,我怕。”慧娘抱着他:“不怕,你跟着永安侯,是不会有事的……”“那娘呢?”慧娘眼神闪烁:“娘……会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好不好?”决明想了想,摇头。慧娘愣住,慢慢将他放开:“你不听话了?”决明望着她的脸色,看出她要生气,忙点头:“我听我听。”慧娘才又将他抱住,沉默了半晌,她喃喃道:“决明,你要记着,娘是为了你好……不管怎样,都是为了你好。”太守府。沈笙正自犯难,不知这王家的案子到底怎么了局。他是不想相信王圪是被“咒死”的话的,若认真闹起来,百姓们一定会传的沸沸扬扬的,弄出更多妖言惑众的事。北境本来就多事,再加上这种妖魔神怪的传说,越发不好办了。可王家竟不肯松口。正此刻,侍从报说:“大人,俞监军派人来,请大人立刻往王家走一趟。”“往王家去?”沈笙疑惑,“有什么事?”侍从道:“据说俞监军也在那里。”沈太守原本的狐疑一扫而光:“快,快备轿!”王家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毕竟从昨日起,这王员外离奇身亡的消息也随之传开,影影绰绰,已经有人在说决明是个祸害,会邪法,活活咒死了王员外。这种流言若不尽早扼杀,一旦成了势,再扑灭可就难了。之前有人在门前探头探脑,想看看如何了,不料却看到有一队官兵来至,不知何故。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俞星臣下车的时候,先打量向围墙边角,只因昨夜又下了雪,原先的痕迹已经看不清了。他才略站了一会儿,沈笙就到了。沈太守被人扶着,脚上还一瘸一拐的,笑道:“俞监军,这是何意?”俞星臣道:“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结案。”沈太守眼睛一亮:“案子可结?是何真相?”俞星臣道:“莫急。”说话间,里头王娘子带了几名管事仆妇等,自门口走出来。先前她听说监军到场,不知为何,一时有些胆怯,但她毕竟是个泼辣妇人,知道人家已经到了,自己再藏头缩尾,反而弱了气势,索性出来。“两位大人,不知今日是为什么一起大驾光临?不知害死我夫君的那个妖邪的决明,可被抓起来了?”她一点也不怯场,反而开始质问。毕竟她也看到了,在场可有好些百姓呢,众目睽睽之下,当官儿的若为难她一个妇道人家,那只怕流言蜚语要漫天,他们这些为官做宰的,可跟她不一样,岂会不爱惜名声。俞星臣道:“你说决明害了王圪,可有证据?”“证据?”王娘子哼了声:“昨日七八双眼睛盯着看,还有监军府的一个小子,不也在这里瞧得明白么?是那个决明当面咒我们爷,他才中咒死了的。”俞星臣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本官让决明跟你当面对质,如何?”王娘子道:“对质?怎么对质?”俞星臣转头,却见他原先停在路边的马车旁边多了个人,正是斧头。斧头回身,将另一个接了下地,这露面的,赫然正是决明。王府的奴仆跟围观百姓见状,因听过那些传言,不由发出一阵惊呼,有人稍微往后退了半步。斧头握着决明的手,将他拉到了俞星臣跟前。王娘子盯着他:“以为有了监军府做靠山,杀人就不用偿命了么?沈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沈笙咳嗽了声,不知俞星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妇人,且稍安勿躁,不可胡言。”此时俞星臣看向决明,说道:“决明,这王娘子指认你昨日咒死了王圪,你可承认?”决明半垂着头,眼睛左右动着。王娘子冷笑:“这可是死罪,他哪里肯承认。”俞星臣皱眉:“决明,那你可真有那种咒死人的本事?”斧头对决明道:“别怕,回答大人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