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四又指着他左边那五短身材的中年人道:“这是豫州来的宿掌柜。”“见过俞监军。”豫州多矿藏,俞星臣立刻心里有数。最后是那年青公子:“这是江南金陵城春林号的楼少东。”楼公子则满眼惊艳地看着俞星臣:“俞大人,有礼了。”几人寒暄落座。初十四道:“方才我说我认得俞监军,他们三位只不相信,可就这么巧,这会儿你们还信不信了?”大家忙道:“我们该死,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俞星臣瞥着他道:“好好地,为何要提我呢。”初十四笑对俞星臣道:“哪里是我起的头,他们几位因为听说了之前许掌柜跟樊掌柜他们去督军府吃宴席的事,甚是羡慕,便不住口地说,我才随意提了一嘴。”这会儿那史大胡子道:“俞监军,我们虽非武威本地人,也比不上许掌柜等几位巨贾,但听闻了他们的义举,我们却也是想各自尽点心意,就是不得其门而入。”宿掌柜陪着笑道:“是这个意思,所以方才初兄弟说认得俞监军,我们才起哄说不信,其实是想借他之力,到底引见引见,让我们也一睹俞监军跟永安侯之面,我们也觉着脸上增光啊。”楼公子也道:“今日也是巧了,相请不如偶遇。可见乃是天意。”初十四出来谈的,是那些金银古玩的买卖,自然不会以督军府或者监军府的名义。所以这些人并不知他真正身份。俞星臣随和地一笑,举杯道:“今日确实是巧,不管是武威本地,还是来自金陵,甘州或者豫州,无非都是大周子民,只要有心便足可敬,不管如何,我先敬各位一杯。”灵枢知道他先前才醉过一次,早就叮嘱叫他不要再喝酒。如今见状,想拦阻,又觉着他正办事,不太好出声。不料初十四及时地一挡,笑道:“俞监军酒量浅,之前还醉得病了、要永安侯给你开药服呢,可别再醉倒在这里……你的心意,几位哥哥也都知道,这一杯我替你喝了就是。”灵枢对他不禁大为改观。史大胡子宿掌柜跟楼公子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不敢硬劝俞星臣的,俞星臣肯举杯,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当下忙都道:“心意我们都领了,俞监军的身体要紧。”初十四一笑,把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去,竟是仰头,甚是豪气地一口气喝光了。略说几句,初十四知道俞星臣事忙,便同起身告辞。三人送出了酒楼。俞星臣上了车,初十四对那三人挥手,自己也爬入了车内。等他们离开,史大胡子道:“这位……初兄弟,跟俞监军仿佛很熟稔。”宿掌柜的性子是略耿直的:“唔,他生得又那样,似乎有点怪。”楼公子笑道:“罢了,别管人家的私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先前还对初兄弟的身份存疑,如今他竟跟俞监军交情深厚,可总算是放心了。”史大胡子道:“说的是,我也立刻去叫人发银票过来。”三人商议着,各行其是。马车往督军府而行。俞星臣之前一直没管初十四在外如何,因为觉着他办事极让人放心。如今无意中撞见,便问道:“你是从哪里认得的他们几位?”初十四靠着车壁,道:“我啊,先去的西北会馆,从哪里找到了宿掌柜,他们之间自然是互有往来的……”说着打了个酒嗝。俞星臣皱眉道:“你喝了多少?”马车内到底暖和些,他的脸都红了。初十四摆手:“也没多少。大概十几杯,这儿的酒不如西北的烈。没事儿。”原来俞星臣上楼前,他先前已经喝了好几杯。俞星臣哑然无语。初十四盯了他一会儿,却歪倒身子:“就是有点发困,我睡会儿。”他刚躺倒,又问:“对了,之前听人议论,说什么你们去了那个被咒死的王家,案子怎样了?”俞星臣道:“已经妥了。”初十四笑道:“我就知道,俞监军出马,没有平不了的事。”俞星臣不言。初十四拉了拉他的斗篷,遮住脸。俞星臣看着他的动作,想了想,把斗篷除下来,尽数给他盖在了身上。初十四毫无反应,只是过了会儿,声音才从斗篷下闷闷地传了出来:“俞监军,你可别……”“什么?”“你可别真对永安侯起意啊,”初十四仿佛自言自语:“不然给十七知道了,就、就……”他没有说完,仿佛睡着了。督军府内,斧头打听到消息,飞奔去告诉决明跟慧娘。原来沈太守判定王家的产业等,皆都是决明继承。决明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慧娘却一惊:“这不行,决明又不是……”忽然看到决明在跟前,便打住了。斧头一愣,没顾上问“不是”什么,只道:“慧娘子,难道你不愿意受这王家的东西?有了那房子,田产,以后便不愁吃穿了。”慧娘淡淡地一笑,低声道:“我不稀罕他们家的东西……”斧头说道:“话虽如此,但这是太守大人判决的,叫我说判的好,这姓王的合该横死,他的夫人也不是个好的,如今一个死了,一个待死,产业都给了决明,这才有点儿报应因果的意思呢。”慧娘还想说,听到“报应因果”四个字,又打住了。回头,决明好不容易弄明白了意思,也摇头:“我不要。”慧娘问他为何不要。决明道:“我只要跟娘在一起。不要别的。”慧娘一怔,斧头笑道:“傻……”咬住舌头,改口道:“你有了那些产业,可以更好的伺候慧娘子了。”决明竟不太懂,看向慧娘:“真的吗?”慧娘笑笑。决明喃喃道:“那好吧。”慧娘见斧头往外去了,她便悄悄问决明:“你跟永安侯说了那件事了没有?”决明道:“说过了。”“她怎么说?”“永安侯说,叫我等等。”慧娘放了心:“这就好。”正此刻外间斧头叫决明,决明便跑到外间,斧头说道:“刚才他们说俞监军回来了……被叫去了永安侯那里,不知是什么事,我回去看看。”决明迟疑:“我也去。”两个人往前走,斧头又想起来:“先前在王家,叫你假装施咒的时候,我怎么好像看见一只黄皮子在墙头呢。”当时情形十分紧张,所有人都看着决明跟王娘子,并没打量别处。斧头因为之前瞧见过黄皮子从墙头跑过,所以多看了一眼。不料竟影影绰绰看到一个小脑袋探在那里。决明点头:“有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斧头惊愕:“……你说的黄皮子报仇,是不是真的?”“真的。”决明回答。斧头舔了舔嘴唇,本来还想问,但这件事好不容易完满解决,还是别刨根问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