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戚峰拧眉,沉声问:“你是说,他们得知了此事,兴许会、趁虚而入?”“京城内的情形如今不知怎样,皇上病倒,两位王爷辅政,自古储君之争便极为凶险,倘若此刻京城内有所变动,未必不会影响到北境乃至天下,北原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戚峰冷笑:“怕他们不成?反正夏州那边已经交上手了……他们若想两头交战,我也正手痒痒呢!要不是十七交代,我也真想跟着去夏州打他娘的!”俞星臣听见他这句话,不知为何有点儿怪怪的,但他此刻心乱,竟想不到是哪里不妥。但他还有要紧的话跟戚峰说:“我的意思是,夏州跟冻土那边的战事不知如何……”主要是薛放若是无法抵达,那可就情形堪忧了,“先前北原人吃了大亏,一定会卷土重来,一旦他们出现,必定是泼天之力。如今定北城只有十余万,威远顶多是七八万,夏州那边儿也有八万多……”戚峰看他思忖,不解:“你到底担心什么?”俞星臣道:“我担心若北原人倾巢而出,那必定是个令我们……无法应付的……”他琢磨着,不知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戚峰瞪着他,俞星臣叹了口气:“北原的兵力,至少是在二十万以上,这还是剔除他们在夏州那边儿的十万人马。你明白了吗?”“哈,”戚峰先是一笑,继而道:“你是担心他们发二十万人前来咱们打不过?”“二十万是打底。”俞星臣皱眉道:“别忘了还有之前逃走的北原大营的军马。”之前说雪崩摧毁了北原大营,十万军马消失殆尽,但事实上并不是十万军马都死在雪崩中,毕竟,那雪席卷到此处,威力已经大大减弱。最多是令北原人失去斗志无法再战,当时死了的虽也有千余,但溃逃而回的更多。可他们必定也憋着一口气。戚峰走到俞星臣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还没有开打,就先担心起来了?放心吧,只要他们敢来,管他多少人,打就是了!无非是你死我活!”俞星臣默默地望着他,自己可没有戚峰这样豁然的性子,他想要的是稳赢。戚峰却又负手长叹道:“如今我担心的可不是北原,不知道十七究竟怎样了。”俞星臣想起来:“是了,我也正还有一件事……如果薛放、”他打住,又斟酌用词道:“倘若今日尚无他的消息的话,我便要调威远的穆不弃前往夏州。”戚峰起初不懂他之意,听完后心中很是不悦。他竟是担心薛放有个万一,复州那里群龙无首,所以想叫穆不弃前去做主帅。戚峰立刻道:“不会,十七一定没事。”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乱糟糟地,隐隐有狗叫声。俞星臣一听,立刻向外紧走了几步,果真,只见小乖一马当先跑来,然后是豆子,最后才是斧头。斧头磕磕绊绊地向内走,眼睛红肿着,一看就知道痛哭了很久。俞星臣猛地看他这幅模样,心头一沉,脚步不由放慢。戚峰后来居上,迎上前喝问:“怎么了?你这小子先前跑哪儿去了,叫人担心?”斧头看见俞星臣的时候,还能收敛几分,看到戚峰,竟踉踉跄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戚峰,哭道:“戚疯子,十七爷他、他……”戚峰抓着他肩膀把他推开:“什么?你好好说话,不许给我流马尿!”斧头咬着牙,颤着嘴唇道:“十七爷没了!”戚峰好像被雷打了一下似的,猛地松开他后退,吼道:“你说什么!敢胡说我揍……”俞星臣在旁,喉头动了动:“斧头,你……怎么知道的?”斧头哭着道:“是那个该死的狐狸告诉我的,他说、说亲眼看到十七爷没了的……”“吓我一跳!”戚峰的嘴唇抖了抖,大力摆了摆手:“原来是胥烈,那小子最诡计多端,他说的话岂能相信!他吓唬你的!”斧头道:“不,他说的是真的,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吓唬我。”戚峰瞪向他。俞星臣紧闭双唇不肯出声。斧头吸了吸鼻子,又道:“还有黎、黎渊也知道了……他已经去追胥烈,他叫我带话给俞监军,他要杀了胥烈才回来……”说到这里,斧头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俞星臣一向清明的脑袋有些乱了。他深呼吸,想要找到点儿不同的说辞,目光所见,却是豆子向着他身旁小步跑过来。俞星臣若有所觉地转头,毛骨悚然。他看见杨仪正默默地站在角门处,右手扶在门框上,正在微微地发喘。戚峰心慌意乱,他绝对不相信斧头的话,但是又怕“万一”是真的。猛然看见杨仪出现,戚峰本能向着她走了几步,欲言又止。俞星臣口干舌燥:“杨……”杨仪微微闭上眼睛,没有答话。就在俞星臣也走过来的时候,杨仪才终于道:“这两天黎渊在忙的,就是这件事?”她的声音极低,俞星臣微微握拳:“是。”杨仪道:“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她蓦地想起夏绮之前的解释,有点嘲讽地:“是为了我好?”俞星臣听了出来,垂眸:“是我的主意,黎渊本来想跟你说。”杨仪笑了笑。俞星臣知道她的脾气,心想她只怕又会发怒,毕竟涉及薛放……便似是她的软肋。不料杨仪抬眸看看他,又看看戚峰,最后目光落在满脸是泪的斧头身上。她唤道:“斧头你过来。”斧头一边哭一边走到她身旁,委屈无法:“仪姑娘……”杨仪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柔声道:“浑小子,你哭什么,你十七爷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叫他看见你这样儿,非得揍你不可。”斧头呆呆地望着她,虽然不想在她跟前流泪,那泪水却如南丹溪河的水一样,奔涌的无法止息。杨仪又道:“放心吧,他应承过我,会好好回来的,你不许哭了,不然我不高兴。”斧头反应过来,咬着牙,用力吸吸鼻子,抬起袖子擦眼睛。杨仪又看向俞星臣跟戚峰,最终对戚峰道:“你从南边儿就跟着他,难道不知他的脾气?他岂是那种不堪一击的人?要做的事还没做完,他绝不会撒下手!”戚峰虽然不信薛放轻易会死,但心里惶惶然的发冷。听了杨仪这虽然不高却斩钉截铁的两句,他的鼻子一酸,却笑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我嘴笨说不出来罢了。”杨仪淡淡道:“那就好,他去干他该干的事,咱们在这里干咱们该干的,知道了吗?”戚峰用力点头:“明白!”望着杨仪,他本来还想说句什么,但还是转身:“我去巡营了。”杨仪看他去了,也要回房,脚步一动,几乎栽倒。小连跟斧头急忙扶住,杨仪自嘲般笑笑:“只不过是出来了这小半天,竟又乏得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