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鄂极国因被北原打怕,加上连续战败几次也有死伤,所以更加畏惧。虽说是求的大周的援军,但这次能获胜,跟北原人作战的主力却是周朝。所以薛放这么说,也是实情。费扬阿担心他指出鄂极国不敢冲锋之事,忙道:“话虽如此,这次北原的骑兵精锐元气大伤,他们比咱们惨多了……薛督军不必过于担心……”“咱们?”薛放正等着他呢,一下子抓到把柄:“据我所知,此番可没死几个贵国的人吧。一开战,大周的士兵个个向前,贵朝的士兵不跑就算是勇士了。”费扬阿脸红耳赤:“这……他们其实也很神勇,可是周朝的士兵更加神勇,所以就显得不那么……呵呵。”薛放很佩服他居然能如此厚颜,便道:“话虽如此,我们可是你跟我朝皇上求的援军,如今反而成了主力了,亲王不觉着有点儿说不过去吗?”“这、这……”费扬阿正答不上来。薛放又道:“何况北原那边随时可能动作,我军才经历苦战,哪儿能这么快恢复战力……我正想着,本来答应你们夺回冻土,如今还好冻土已经到手,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费扬阿起先得知大胜消息,简直不信,随从确认后,他喜欢不尽。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是在大周皇帝面前请得的援军,可原先大周跟鄂极国之间却还是敌对两国,万一薛放趁着这个机会不走了……那岂不是所说的“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没想到照面后,薛放一直诉苦,又主动说要走。这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费扬阿反而“不舍”起来,。他倒不是真舍不得大周军马,而是听了薛放的话,担心北原真的会来报仇,如果是那样,没有大周军马相助,鄂极国只怕又撑不住……而且薛放这么说,坦坦荡荡,显然是并没有想占据冻土的意思,又让费扬阿放心,于是说道:“薛督军,我跟你打包票,假如北原人还敢回来,我鄂极国的士兵必当奋勇杀敌,一雪前耻!”薛放道:“是么?”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两人说到这里,一个跟随薛放从定北城过来的副将,沉着脸色道:“督军,这一次长刀营的兄弟们,折损了一大半!他们个个都是好手,现在都交代在这里了……”另一个副官也道:“骑兵营也损耗不小,本来夏州这边儿的军力便不多,经过这次拼杀,损耗一半以上。连夏州几乎都难守了。这难道是白白地替人送命吗?”费扬阿听了这两人的话,脸色微变,眼珠乱转。薛放望着他道:“你听见了?这一次乃是惨胜。你还是尽快上表给你国国主,告知此处的情形,总之大周已经如同双方的约定,将冻土镇为你们夺了回来,现在‘物归原主’,而我们也该休养生息。大军这一两日就开拔回夏州。”费扬阿忙道:“这么仓促?薛督军不可啊……”薛放叹息道:“老费,我同你……还算有点惺惺相惜,只不过,我的兄弟们伤亡惨重,实在交代不过去。虽说是从北原俘获了一些辎重粮草,但死的人是无论如何活不过来了,真叫人痛心疾首,对了……那些俘获的辎重军马之类,你们不会还要来抢一口吧?”其实在私底下,鄂极国确实有将领眼红大周俘获的那些军备。甚至有士兵确实有强抢之举。费扬阿听薛放说的那么惨了,何况他又怕北原真卷土重来,自己如何应对?自然还要倚重大周。当下道:“那是薛督军带人打下来的,我们当然不会要,这个放心!”薛放对门口的鄂极国跟大周将领扬声道:“你们都听见了,但凡有人敢伸手的,不用废话,给我直接剁了他的狗爪子!”费扬阿清清嗓子,又道:“只是要撤离的事,不如再缓一缓……”薛放摆手:“不成,老费,我跟你交底吧,定北城那里有机密军报来,说是北原将起兵攻打定北城,我自然也要早点打算,总不能为了你们的地盘,反而把自己的老家丢了吧?”费扬阿听他说的在情在理,又看到他脸色泛白,双手上裹着的棉布上隐隐透出血迹,不敢再说。于是只略安慰了几句就赶紧离开,去写奏表给他们的国主。此刻老关等才又围过来:“督军,真的就这么走了?”“走,当然要走,”薛放道:“只叫他们快些把东西都运回夏州去。”老关迟疑:“万一北原的人真的打回来怎么办?”“跟咱们没关系,反正已经如约完成任务。何况……”薛放冷笑道:“你没看到费扬阿那些人吗?因为这次把北原打的很惨,他们就得意起来,兴许以为他们也能。何况这是他们的地盘。若一直留下去,他们未必感激不说,反而会怀疑咱们是有什么企图了,对我们而言并无好处,所以一定要走。”老关跟几位将领其实还有一种想法——比如冻土重镇是他们打下来的,那能不能……只是不好说出口,毕竟原本是大周皇帝应允了对方要出兵,自然不可违诺。但死伤了这么多,又有点不太甘心。薛放转头看着面前的地图,脸上却浮现一点奇异的淡笑:“至于北原人,不必怀疑,他们一定会继续打,我正是要他们再打回来……那样才好办事儿,也教教那些狗东西们,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爷爷。”老关隐隐地有些明白,试探着问:“难道……想要以退为进?”薛放嘘了声,笑道:“别胡说,明明是咱们元气大伤,要回夏州休养了,赶紧准备去吧。”有他交底,众将领飞快执行,果真在两天之内,从冻土撤离的干干净净。当然,那些俘获的军马辎重之类,也都搬离的一根草都没留下。这得亏是冻土的房子不能拆,不然薛放得叫人把砖石梁木都搬走,毕竟他可是大周第一“贫穷”的小侯爷,“见钱眼开”,不过本色而已。回夏州的马车上,夏州军的随军医官给薛放手上敷了药,又去料理腿上的伤处。虽然先前已经缝住了,但这一场血战,他又非得亲自上阵,伤口竟绽裂了。医官望着那仿佛犬牙差互狰狞惨烈的伤处,手微微发抖,劝说道:“薛督军,这可千万不能再贸然行动了,要不然只怕会酿成大症。”薛放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只在心中盘算事情,虽听见医官在说话,却并没搭腔。医官叹了口气,只得又咬牙给他清理了伤,重新敷了药。本想再给他缝针,但……望着这破烂不堪的伤口皮肉,他竟有种无法下手之感。薛放微微睁眼瞥了瞥医官,望着对方满脸委屈似的,淡淡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哭丧着连脸什么?”医官红着双眼道:“督军、我真的……您该多多保重才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