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满李校尉的动作迟缓,老虎猛然向着他巨吼了一声。李校尉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但近距离被山老虎这样一吼,他只觉着耳畔嗡地一声响,整个人都好像在这老虎的吼叫中化成了雪花。就在天地凝滞的这一刻,有一道身影从身后的雪上疾驰而至。初十四脚尖点地,草上飞一般直冲过来。他人还没到,袖中刷刷地数道白光向着那老虎射去。山老虎纵身跃开,金色的眼睛盯着初十四,忽如闪电般向他扑过去。老虎未到,一爪子先扇过来,竟把一棵腰口粗的松树拍的发出“咯吱”一声响,树上的积雪纷纷砸落。初十四屏住呼吸,间不容发之时,在旁边树身上猛踹一脚,借力而起,身形如弹丸向着决明的方向疾闪。老虎大怒,紧追其后。初十四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才落在决明藏身的树洞外,那老虎已经飞扑而来,不容他探手去拉决明,猛虎已经一掌扇了过来!那蒲扇大而厚实的虎爪还没到跟前,掀起的风已经吹的人脸皮生疼。初十四咬紧牙关,突然想起自己在跟俞星臣道别之时那句话“若我死在那里”,难道如今竟然是一语成谶了。眼见那老虎一巴掌将把初十四拍碎,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与此同时,有一只狗子从树洞里钻了出来,但才走了一步,就摇晃着倒在地上!豆子!这会儿老虎的爪子几乎勾到了十四的脸,但却没有再上前一寸。它转过头,喉咙里咕哝了数声,又瞅了初十四一眼,然后脚步轻轻后退了两步。初十四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怠慢,只赶紧回身,从那树洞里将决明抱起来。豆子在地上挣扎,李校尉的魂儿本来都给吓飞了,猛然看见豆子,便贴着地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不顾一切把豆子抱住。众人一起仓皇后退。幸运的是,决明跟豆子并无性命之忧。他应该是在那树洞里呆了一天……也许还过了夜,那样冷的山上,居然没有死!初十四想到先前看见他的时候,豆子正在他怀中,也许是这个原因。但决明被冻的半僵,被救回来后,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昏沉之中,他不时地说些梦话,含含糊糊并不清楚。直到决明醒来,他看着初十四,一时竟认不得他,只仍是喃喃说道:“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求你,求你……我要救姐姐!”之前的那些话,初十四只以为决明又梦见了在武威时候被人欺负的日子。可听到那声“救姐姐”,初十四猛然惊住。他扶住决明的肩膀。“你说什么?救谁?”决明眨了眨眼,终于认出了是初十四。他却着急起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不在山上,我的花儿……姐姐……”“你说的是不是杨仪?”初十四的心跳开始加快:“杨仪会怎么样?”决明直直地望着初十四,他没有说话,初十四却仿佛从他那种可怕的神情里看到了答案。“不,不会……”初十四头一次觉着心慌起来,手上用力,把决明弄疼了都不知道:“你说话,杨仪不会有事的,是吗?”决明的泪珠啪啦啦地掉落下来,终于,他嘟囔道:“我看不到她了,我看不到姐姐了。”“看不到是什么意思?!”“她、”决明终于说出了让初十四害怕的那句话:“她会……死。”初十四竭力定神,他劝自己,一个小孩子信口的话算什么,自己若真相信才是傻了。但同时他清楚,决明开口,就再无虚言。初十四无所适从,不知要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忽地想起俞星臣那么着急催自己来,难不成……他隐约察觉了什么?恍惚中,是李校尉敲敲门走了进来。李校尉见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不明所以。但他心里有很多谜团,比如决明为何在长生南山,为何会藏身在黑熊冬眠的树洞……按理说老虎跟黑熊都不是好对付的,为什么他竟安然无恙。想到那只老虎,心有余悸。李校尉笑问:“决明,你一人跑到山上是干什么?知不知道很危险?定北城俞监军跟薛督军都担心着你呢。”决明却没搭理他,只着急不安、自言自语般道:“我要上山,我要找到那个花。”初十四原先听见他那句话,感觉整个人都被沉重的冷雪埋住了似的,心慌意乱,竟忘了问别的。猛地听决明嘀咕了这句,他一下子抬头,想到方才决明就念叨过这个。初十四问:“你说什么花儿?”“救救、救姐姐的花儿,”决明不看任何人,眼珠转来转去,又语无伦次般说道:“它它、不叫我靠近……我要拿到它,我要拿到它救姐姐,救姐姐,花,花,花……”他不住口地开始念。李校尉听得迷糊,茫然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花儿?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花儿,连根草都没有。”初十四死死地盯着决明,猛然间灵机一动,叫道:“纸笔,快,拿纸笔来。”他不知道决明说的是什么花儿,但他忽然想到,决明可以画出来。就算子虚乌有也好,可这是初十四……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救命稻草!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5-04 18:07:39~2023-05-04 23:0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pp0339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ones 100瓶;伽罗gala 36瓶;云和11瓶;素颜雪影10瓶;Ell、41723680 5瓶;32171607 4瓶;世间纷纷扰扰2瓶;49275981、不觉晓、今夜不穿打底裤1瓶;第565章 一更君◎会跑的人参◎决明不擅长作画。但望着初十四渴盼焦灼的眼神,决明铆足了劲儿,认认真真地画出了他想要找到的那朵“花”。初十四看完后,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就知道不该对决明的“画技”寄予“厚”望。眼前所见,白纸黑墨,线条潦草奇特,中间一条黑线,上面聚拢着一团墨点,下面有些圆而长,飘忽抽象的空洞苍白,底下似乎还分着茬。初十四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半天,觉着这像是一根燃烧着的……蜡烛。假如说这是什么花儿、把这幅画拿出去给人看,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又或者满地都是。毕竟这到底是个什么,千人千面,无从探查究竟。李校尉在旁边,歪着头盯着瞧了半天。他嘀咕道:“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初十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有什么天赋异禀:“什么眼熟?”这都能看出来?李校尉咂了咂嘴,道:“好像在哪里见过。”初十四瞪着他,有点不信。倘若决明不是事先说过这是“花儿”,他一定想不到这是个什么,但就算先听说了,这会儿竭力去想象,还是想不出世间哪里会有这种古怪的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