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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臣眼神一利,不肯让她说下去。杨仪道:“不过,这一次我……很高兴,虽然有遗憾,但,至少没有毁天绝地一般的怨恨跟无尽的悔痛。”俞星臣道:“你怎知没有。”只是想毁天绝地的那个,换了别人而已。杨仪欲言又止,对她来说,说别的仿佛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定了定神,扫过黎渊,对俞星臣道:“其实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想同你商议。”俞星臣不语。杨仪道:“我的外公济翁先生……你既然听说过。”俞星臣眉头微蹙,微微留心:“为何提洛先生。”杨仪道:“他有一个故人,是个世外高人,武功跟医术都绝顶高明,他手上有一本我外公留下来的医书……他知道我得身体不好,愿意把那本书给我看……不过我要亲自去他那里取。”俞星臣听的很认真,听到最后,眼中掠过一丝狐疑:“此人是谁?”杨仪道:“他的外号有些不太好听,原先人也在正邪之间,但有小公爷陪着我,又有我外公的情分,他自然不会亏待我。”’俞星臣道:“难道此人是之前掳走紫敏小郡主的’颠道士’。”杨仪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对,就是这位前辈,我本来想着等回京后再去拜会他,只不过我最近觉着自己的情形不太好……就如你所见,所以就想尽快去寻那位前辈,他的医术比我不知高明多少,还有我外公的医书,我想我一定可以好起来。”俞星臣很愿意相信杨仪这番话。但理智像是极寒的兵刃,抵着他的心头,让他没办法清醒地糊涂。俞星臣盯着杨仪问道:“据我所知,先前颠道士因郡主的事受了伤,在海州一带……他是怎么把消息送到定北城的?哦,这个且不论,我只想知道,他之前在京内跟你相识,为何没有想到送医书?”杨仪道:“我说了他的为人正邪之间,大概他是听说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故而发了善念。”俞星臣一笑:“若是真的发了善念,知道你病的如此,为何不亲自来找你。”杨仪轻叹道:“你这就有点无礼求全了。”俞星臣闭了闭双眼,道:“好,你若要去,我陪着你去。”杨仪笑笑:“皇上催的那样急,岂容得了咱们都中途不见?何况自然有小公爷陪着我,你去办正事,我办私事,只拜托你回头这般告诉皇上,皇上……许是不会怪罪。”俞星臣若想逼问,他会问的杨仪哑口无言。但她强撑着跟自己说了这许久,已经足够。他的铁石心肠在她面前发作不起来。俞星臣将目光投向一直都沉默的黎渊。“小公爷,”俞星臣望着黎渊,问道:“这可是真的?”黎渊停了会儿:“她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声音冷冰冰,毫无任何感情在内。俞星臣的手不知不觉中握紧,他在生气。抬手指向黎渊,他道:“你是不是也想跟她胡闹?怪不得她这么待见你,便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不管结局如何,总是随着她的心意行事!”黎渊转头,狭长的凤眸,眼角微挑,眼神却极其凌厉。若说话的不是俞星臣,此刻只怕早死了。俞星臣明知不该如此失态,但此刻也不在乎了。四目相对,黎渊的嘴唇动了动,只道:“对,我就是要随着她的心意行事,不然我还能怎样?俞大人,你不是智珠在握无所不为吗,你说一个好法子,给一条活路,看我走不走!”俞星臣的双眸微睁,心颤:“活路……你说……”他扫了眼杨仪,心中意乱,却道:“我方才说了林院首……”“林琅的医术比她高明吗?”“除了林院首还有整个太医院,还有整个天下,不信没有人!”“呵,”黎渊冷笑:“这些安慰人的大话我也会说,可你问她信吗?”俞星臣转头看向杨仪。杨仪仍是很安静地望着他,仿佛他跟黎渊的争执,在她意料之中。目光相对,杨仪道:“别这样,事到如今,顺其自然而已,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俞星臣道:“什么是顺其自然,你所说的顺其自然,就是坐以待毙……为什么就能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能救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你自……”“如果还有法子、我不会放弃。”这次,杨仪没等他说完便开口。她张开左手,撩起袖子,俞星臣起初不知怎样,只觉着她的手腕极细,凝眸再看,才发现她的手掌跟手腕上,似乎有细小的……那是针孔。他不由走近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你……”杨仪并没有挣开,因为没有必要。她只说道:“这边也有,身上也有……药是不消说的,我每天都吃,偏方之类,针灸的法子也用过,其实我心里知道没有用,谁叫我是根子里弱的。但我也不想就这样……这样轻易的就……”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泪光,声音越发放低:“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想在这时侯……”心底又出现那日北境分别,薛放那仰头笑对自己的脸庞。当时的大雪落在他的发鬓上,隐约有些要白头的样子。那一幕场景杨仪每每回想,半是甜蜜半是心酸,她终究不能与他共白头……所以要给他铺一条活下去的路。竭力忍住那奔涌翻腾的心绪,杨仪重新看向俞星臣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只求你最后这一件事。”俞星臣望着她。杨仪长叹了声:“至少别当面去质疑这件事,尤其是别惊动十七,好么?”她若不说这句,俞星臣对于那什么颠道士要请她去的说法还存有二三分的“相信”,毕竟理智之下,他也是盼着能够天降一个救星的。可杨仪一说这个,那点希望就化作泡影。俞星臣知道,什么道士,不过假的而已。不过是为了回头薛十七追问起来,有一个冠冕堂皇、能稳住薛十七别叫他痛不欲生的借口!忽然间鼻酸,无法遏抑。俞星臣的眼中蕴起一层薄泪,他可从来不是个习惯掉泪的人。他深深吸气:“这世上除了他,难道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杨仪的目光游移,终于说道:“对不住。”越是往南走,天气变越发暖和,跟定北城那酷寒之境大为不同,路边的山林中,已经依稀地透出了淡淡朦胧的绿意。二月初,从豫州方向,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地沿着官道向北方疾驰。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显然是为了赶路错过了宿头,所以要尽快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赶到最近的城镇。还好,城门正要关起之时,他们进了豫州界的桓城。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正是晚饭的时候,客栈中人数不少。忽然看到这一队人来到,有人便留神打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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