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它体型大的不正常,几乎有林言的腰那么高,金黄顺滑的鬃毛被风吹起,如浪潮翻涌的海浪,闪烁着流动的、华美的光泽。那双野兽独有的金黄眼眸掠过冷戾危险的光,它似有所觉,突然撩起眼皮,朝林言的方向直直看过来。林言心跳陡然一停。雄狮盯着林言看了几秒,缓缓眯起眼睛,趴伏在男人身边,厚重的爪子垫在温泉边湿润的鹅卵石上。它好像不喜欢这么湿润的水汽,有些不耐烦的甩动着粗壮的尾巴。视线却牢牢锁定着林言,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眼神瞥着林言。林言:“……”林言觉得自己必须该走了,步子却僵硬的难以移动。那大狮子毛毛那么多,那么顺滑,模样那么慵懒,那么温驯,尤其是甩动的大尾巴,对原型是猫的林言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林言指尖痒痒,很想扑上去抓一把揉一把。他大脑昏昏沉沉看着不远处的主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等他将这种不对思考清楚,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炸毛的“嗷呜!”。林言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过头。不远处头顶一片落叶的小狮子冷嗖嗖的盯着他,小尾巴高高翘起,乌黑溜圆的眼睛里仿佛燃着火光。它凶狠的一摔小爪子,声音还没褪去奶气,偏偏性格已经像个唯我独尊的小霸王,“嗷呜!”林言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在这一嗓子接一嗓子的怒吼中颤抖,他干笑着,连忙跑上前,准备把自家最可爱的崽抱起来哄一哄。小狮子已经不再愿意被他抱,面无表情的绕过林言的腿弯,它警惕的从柳叶后探出头,看见一片平坦的空地。空气中的味道很奇怪,是一种熟悉又讨厌的气味。小狮子狐疑的眯着眼睛,直觉让它立刻跑到林言身边,咬着林言的裤腿,要拽走他。林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吸着气,轻声轻语的哄,“崽,咱慢点,我抱你走好不好?”小狮子晃晃尾巴,边顶着林言的腿弯,边机警的观察四周,模样看起来小小的,却很令人安心。林言闭上嘴,老实的被它拖走。离开有温泉的小路后,他心不在焉的回了下头。不远处的温泉水雾飘渺。仍散发着热气。想着男人身上的白袍,林言猜他应该也是来参加小祭司‘成年礼‘的祭司,或者神官。……神官啊。脑海里刚才的画面蒙上一层虚雾,渐渐淡去。林言摇摇昏沉的脑袋,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下意识地没有多想,扛着麻袋,捞起小狮子,趁着夜色,离开了四族之城。四族之城外空前热闹。燃着篝火、扎着帐篷,马车进进出出,所有人都在期待明天的‘成年礼‘。林言轻盈的绕过人烟,径直走进兽神山脉。几个大铁箱被他藏在树上,灵敏的爬上树,他取下两个大铁箱,把麻袋里的东西拆拆分分,放进铁箱的缝隙中,然后拉着板车轱辘,抱起小狮子,准备去流浪。偌大辽阔的大陆,应该没有再相遇的机会了。山路陡峭,这一点莫名其妙的想法,终于在颠簸的路段中,如云烟般消散、褪去。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手,阻隔了林言的深思与探究。回首眺望热闹非凡的四族之城,林言垂下眸,深黑的衣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小狮子从他怀中探出头,亲昵的蹭蹭他的下颌,奶声奶气的“嗷呜”一声。林言一笑,亲亲它的小脑袋:“出发了。”直到下一次重逢。这段记忆才将重新浮出水面。届时,林言也已开启一段新的征程。第70章 四月初, 刚纳河的河水奔腾不息。一场春雨过后,草原牧草鲜嫩多汁,众多南下觅食的食草兽类重新越过刚纳河, 回到原始种生存的草原腹地。草原上渐渐多出了猎物的身影, 瞪羚、斑马、水牛、角马等,煎熬一冬的猎食者们藏在树梢或草地中, 竖起的兽瞳紧紧盯着这群肥美的猎物,蠢蠢欲动。刚纳河流经兽神山脉, 横贯辽阔无边的草原, 有‘生命之河‘的美誉。河水最深处有几十米, 最浅处也有几米深,不过这对数以万计的角马群而言不算什么。角马个头硕大,通体黝黑,成年角马一头重量便可达两百多公斤, 一到雨季, 数以万计的角马群便会由南向北迁徙,狂奔着迈过刚纳河, 寻找新的多汁的草场。这场迁徙注定伴随着伤亡,刚纳河周边的芦草下, 无数猎食者汇聚, 一边隐蔽身形一边静待时机。猎食者们的目光汇聚在角马群中心的母角马以及小角马身上。风向的改变使这场狩猎变得捉摸不定。角马群似乎嗅到了危险, 外围的公角马们开始燥动,最终, 一群鬣狗的出现,打破了河岸两旁短暂的平静。鬣狗们配合得当, 骚扰与狩猎同时进行。它们的猎物是一头怀孕的母角马, 母角马行动迟缓, 受到惊吓后更是跑出了队伍。冲突升级。鬣狗群开始厮杀。“咯咯咯——”它们嘶吼着。血腥气味随风飘散,无人注意到,远处枯草丛忽然晃了晃,一头伏底身体,威风凛凛的黄色身影出现,口中拖拽着一头成年公角马。这场狩猎似乎也让它有些疲惫。它盘卧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撕扯起公角马厚实的皮,大口大口解决掉边角肉,最后,咬起一大块角马背上的嫩肉,不疾不徐的朝一个方向走去。……草原的雨季将从五月份持续到十月份,其中气温升高,天气也将变得极为酷热。生活在草原腹地的兽人部落会在四月份定居下来,熬过酷暑。巨大繁茂的合欢树下,合欢树叶青翠油绿,像一把大伞,遮风挡雨,一个兽人青年只穿着兽皮短裙、兽皮短袖,正忙碌的收拾帐篷。帐篷应该是兽皮帐篷,一场小雨后变得湿漉漉的,青年迅速又麻利的拆下帐篷,放在阳光下晾晒。这处营地看起来虽小,却五脏俱全。木板搭建成的锅炉灶台。石头雕刻成的桌椅、小石床,盛水用的石缸、装有调味料的陶罐,还有柳条编织成的藤架。草原的夏天最惹人烦的不是猎食者,而是无处不在的苍蝇、飞虫。有了藤架,苍蝇们好像从上面闻到了什么气味,远远的绕开营地。距离合欢树不远的位置,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徐徐出现。它伏低身体,脚步轻盈无声,残忍锐利的兽眸注视着远处的人影,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正蹲在阳光下,拍打着兽皮的青年警惕的回过头——林言只感觉扑面而来一股热度,顺滑厚实的鬃毛如流动的金子溶液,自然的划过他的腰肢、大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