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刚放开双手, 他突然感觉重心不稳, 身体往右一偏,在花台上崴到了脚。应晚:“!”头向后仰去,他下意识地朝着半空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却一下子落了个空。站在楼下的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从窗边坠落。于白青只是短暂怔了一瞬, 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阔步向前,刚刚举起两只手,挂在窗前的小孩便像一只舒展羽翼的鸟, 手臂张开往后倒, 落入了他的怀中。成年男性的体重好歹也有上百斤, 徒手接住从半空中落下的应晚, 于白青踩在泥土上的皮鞋立刻往土里陷了几分, 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花坛前的大榕树。后背狠狠撞在树干上, 他收拢双臂, 环住怀中人的肩背, 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应晚崴伤了脚, 没法长时间在地面站立。他刚踉踉跄跄地想要直起身, 突然发现自己的重心仍旧不稳,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往后仰着脖颈,再一次撞入了身后人的胸口。泛黄的落叶从树上震落,沿着两人头顶纷纷扬扬往下飘,顷刻间便落了于白青满肩。“……”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应晚真的想原地挖个地洞马上钻进去。他这回真的丢脸丢大发了。深更半夜偷偷跑来学校搜寻证据被于白青发现不说,跑路的时候还当着他哥的面掉了下来,要不是于白青正好在下面接着,他恐怕会在花坛里摔个四脚朝天。幸好灰背他们没跟着一起来,要是让那帮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窘状,他这个当老大的面子还能往哪搁?双手撑住于白青的肩膀,应晚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解释,就发现他哥已经抬起一只手,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应晚在路灯下蓦然睁大了眼睛:“……?”捂住怀中人的嘴,于白青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指头,在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上画了道向上的箭头,又紧接着轻轻点了两下。察觉到于白青的手势,应晚眸色沉了下来,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动静了。这是执行任务时经常会用到的一个标准情报术语——【正上方有敌人】他不知道于白青为什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明白他给的信号。还没等他作出回应,于白青已经抱着他在原地坐了下来。两人紧紧靠着墙角的位置,在昏黄路灯下一动不动。这是一处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头顶还有树冠遮挡。一个完美的视觉盲区。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刚坐下的那一刻,头顶上方的办公室里就响起了一阵低缓的脚步声。保安来到窗边,从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有些疑惑地往下看。扫视了一遍楼下的花坛,他只看到泥土里落了满地落叶,周围却没有任何东西的踪影。“……奇怪。”保安忍不住嚷了一句,他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台下发出了动静。盯着楼下观望了半晌,保安伸出双手,关上了两道往外打开的窗户。“……走吗?”等到楼上的脚步声消失,应晚悄悄问。他知道保安已经开始起疑了,估计很快就会拎着手电筒下楼来查看。于白青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屏息凝神环视了四周一圈,他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应晚凛然出声:“走。”于白青拍去肩膀上的落叶,伸手想把小孩从地上拉起来,却发现小孩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看向自己的神情有些犹豫。小孩撩起裤脚,指了指自己脚踝的部位,语气放得很轻:“哥,我好像扭到脚了……能扶我一下吗?”就着昏暗的路灯,于白青垂下眼皮,看到面前人的脚踝肿得老高,白皙的皮肤表面多了道明显的淤痕。“……”在原地僵住片刻,于白青转过身,在应晚面前蹲了下来。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淡淡道:“上来。”--喝酒容易误事,于白青这回总算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大晚上的,他不好好待在家里醒酒,带着个顺走保安钥匙的人在学校里躲躲藏藏。更别说,这人还被他背在背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毛茸茸的头整个都埋入了他的风衣领。小孩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更轻,更小,单薄地好像能被风一吹就跑。距离两人百米外的行政楼下,值班的保安正拿着个大手电在花台前来回巡视。幸好他们刚才离开的及时,否则身为负责调查学校案件的警察,他夜半三更带着学校里的一个清洁工在行政楼下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要是真的被人撞见,恐怕是百口莫辩了。绕到操场背后,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于白青停下脚步,冷冰冰地问趴在背上的人:“玩够了?”从他的后颈处抬起头,小孩用手背蹭了蹭鼻尖,说话声里隐隐带上了一丝鼻音:“哥,绕回行政楼,我们去趟档案室。”小孩话刚说完,就对着他的头顶打了个喷嚏。“……”于白青皱紧眉心。背着人走入一条无人的校园小径,他在湖边找到了一条长椅。为了不碰疼小孩的脚踝,他刻意在长椅前蹲了下来,让小孩能直接在椅子前坐下。察觉到于白青沉下脸色,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愈发凌厉,应晚垂眼揉了几下脚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哥,怎么了?”他当然知道他哥怎么了。于白青的眉目间总带着股冷峻的邪气,做事说一不二,让人以为这人肯定不好招惹。实际上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哥就是个完全不懂变通的笨蛋。于白青和他不同。为了能获取到有用的信息和情报,他可以不择任何手段。他哥却永远遵守着心里的那条底线,从来不逾矩一步。他知道于白青并不赞同他今晚的所做作为。果然,盯着他看了片刻,于白青很快便避开了目光:“今晚和你来学校的事情,我会如实向高局汇报。”他心里明白,高局虽然答应了让应晚参与他们的调查,但并不代表就已经对小孩完全信任。他只有把今晚发生的事如实汇报,再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小孩以后才能自由无碍地继续行动。听到于白青这么说,应晚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便冲他哥勾起了嘴角。他松开握住脚踝的手,对于白青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于白青皱起眉头,像是不明白应晚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搅入这摊浑水,他也不再顾虑后果了:“档案室里有线索?”“嗯,”应晚搓搓鼻尖,发现自己挂在窗台上吹了凉风,好像确实有点感冒了,“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几个已经归档的纸箱。箱子规格和我们在七楼看到的一样,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我猜应该被人搬去了档案室。”除了这个,他其实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龙思图那本被没收的笔记本也被锁在了那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