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小书生,暂时放过你了?什么叫做这张脸为何生得如此好看?还那么摸他的脸!从小到大,除了母后、父皇和皇祖父,还从没有人敢如此逗弄他。一直以来,纪景行都没弄明白颜青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把房子赁给他,还扮成商户太太与他朝夕相处。若说是冲着他而来,从她昨天到今天的反应来看,她并不知道她家中的季书生便是‘冯爷’背后的‘钦差’。可若说毫无目的——颜家目前危机四伏,她却偏偏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穷书生身上。方才那句暂时放过你了,让他似乎洞悉到了什么。但纪景行不愿承认。无他,此女方才的态度,就像那整日流连青楼勾栏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儿,而他则成了被公子哥儿看中的貌美孤女。无依无靠,被公子哥儿视为猎物。太匪夷所思!她再非寻常女子,到底是个女子,为何要如此?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只是醉了,这些言行不过是她醉酒之后的无意之态?对此时的纪景行来说,颜青棠整个人就像一个谜,让他琢磨不透。明明你以为看透了她,她却转头又是一副模样。也许他该把一些事情尽快提上日程,如此才能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不是他这个身份,而是另一个。正房里,颜青棠倒在榻上。明明眼睛闭着,嘴里还哼着当地的童谣。这次唱的是上次在馄饨摊上听的顺口溜。不过比起方才,现在应该是快睡着了吧?素云暗暗心想,不禁抹了抹汗,又埋怨李贵到底拿来的是什么酒,竟把姑娘都喝醉了。直至傍晚,醉了一下午的颜青棠才酒醒。醒了后,头不晕脑不疼,精神也不错,就是忘了喝醉后发生的事。倒也不是全忘了。她说‘暂时放过你了’的那段她还记得,但之后让素云给她唱小曲儿和自己也唱的,全都给忘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意识到问题,明明是想把人灌醉,怎么临了把自己灌醉了?颜青棠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底儿,所以是酒有问题了?她醒来时,潘大娘正在院中摘菜,打算等会儿做饭。“李贵呢?去问问他到底买的什么酒,怎么如此性烈?”话传给素云,素云再传给磬儿,磬儿偷偷摸摸跑出去。不多会儿,人回来了,把李贵的话学给了颜青棠。“姑娘说,要备些果子味但酒劲儿要大的酒,我特意去寻了寻,果子酒都没什么酒劲儿,要喝一两坛才能把人喝醉,只有这种池阳春,是用果子和粮食酿的,价格不菲,小的是专门挑了好的买。”磬儿学得似模似样,把李贵的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颜青棠被他逗笑了。“小鬼头,去玩儿吧。”她慵懒地摆了摆手。“姑娘,那酒——”当时李贵为了省事,买了好几坛子呢,都在厨房的库房里放着。“留着吧,到底是花银子买的。”大不了以后自己看着量喝就是。“嗳,那我去玩儿了。”磬儿撒丫子出去了。颜青棠本想继续躺着,可院子里太热闹了,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倒显得她躺着屋里不对劲儿。收拾收拾出了正房,也没人不识趣提她中午喝醉的事,颜青棠便倚在门前和潘大娘说闲话。正说着,东厢出来个人。正是那书生。“季公子,你还好吧?”纪景行是听到她的动静才出来的,自然好得不能再好,装醉都躺一下午了。“之前小生失态了,没想到竟在太太面前丢了丑。”书生满脸羞愧,十分汗颜。颜青棠摆摆手道:“也没想到你酒量如此差,下次少喝一些就是了。”还有下回?纪景行眯起眼睛。素云煮了解酒汤,端出来时见姑娘正和那书生在说话。她先给颜青棠端了一碗解酒汤,又给书生也端了一碗。“这解酒汤是养胃的,公子喝一碗,等会儿也好用晚饭。”素云十分和颜悦色。纪景行自然又是谢一通,见颜青棠就端着碗站在院中喝,他自然不好端回屋里。尝了尝,这小小的解酒汤里竟放了灵芝?虽然弄得细碎,看不出形状,但味道却能尝出。这主仆俩是笃定‘季书生’没吃过灵芝,所以毫不避讳?不过这丫鬟熬解酒汤的手法纯熟,看来以前没少这么做过。她一女子,为何频频要用解酒汤?难道本身就是个女酒鬼?这期间,潘大娘的饭也做好了,有解酒汤这茬,颜青棠自然再邀书生一同吃饭。“这怎么好?”纪景行迟疑,做拘谨态。颜青棠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外人,都这么熟了。不如以后都别费那功夫了,直接合在一处吃,也免得婶子还要费力做两顿饭。”“那自是极好的。”潘大娘笑说,取下围裙,掸了掸上面的灰。“这怎么好?这不是唐突了太太?”“你这书生也煞是迂腐,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颜青棠笑盈盈嗔道,“还不是想这么多人一起用饭热闹,我不怕你唐突,难道你还怕自己唐突了我不成?”“这……”“难道季公子是那样的人?要不这样,等我那死鬼丈夫回来了,咱两家就不合一处用饭了。婶子也不是专门做厨娘的,不过是见我嘴刁又懒,来帮两把手,咱也不好天天麻烦她是不是?毕竟婶子家里还有一家子等着呢。”可以说是循循善诱了。再加上那边同喜已经乐滋滋帮着端菜去了,书生只能不言,算是默认了下来。饭桌上,纪景行问:“还不知太太的丈夫何时回?”颜青棠心想,这书生大抵还是有些顾虑,道:“你管他做什么?他不回来才好!”话出口,她似乎意识到这话有些过格,又露出讪讪和哀怨之色,“他啊,成天忙死了,一月到头,也就能见个一回吧,有时候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太太的丈夫是做什么生意的?”“是个布商。咱这地方丝绸多布多,他专门贩了布,往别处贩卖。”“那倒是极为辛苦了。”“这世道做什么不辛苦?不过多少还能赚些银子,落得一家老小吃喝不愁。”“太太得此佳婿,当幸福安康。”这是客套话?还是在点拨她?颜青棠端详了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点她什么,似乎就是一句客套话。倒给了她一个接下去的话茬。“什么佳婿啊!”她啐道,旋即收了口,似意识到自己失言,话不说了,脸上却露出几分幽怨之色。纪景行眨了眨眼,做疑惑状:“小生虽未见过太太丈夫,但见太太衣食住行,无不超出常人许多,太太的丈夫对太太甚是疼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