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抹了把汗，觉得自己流川枫附体：ldquo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哥有多厉害！rdquo方啸拿手拍着球夸张地指着我大笑：ldquo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rdquoldquo等着！rdquo我拿手指指他，一边走到一旁喝水。边岩正拿起矿泉水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见我走过去，伸手把瓶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仰起脖子对着瓶口往嘴里灌，脸上微微发烫，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ldquo这算间接接吻吧？rdquo好在刚刚又跑又跳，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谁也看不出谁脸红。放下矿泉水瓶又开始了新一轮对峙，我越过刘杨运球，朝边岩喊：ldquo牙牙接着！rdquo胳膊高高举过头顶，把球朝他扔了过去。他不知在想什么，居然头一偏，躲了一下，球远远地砸了过去。ldquohelliphelliprdquo搞什么，我又不是想打他！我跑过去，手在他额前轻推一把：ldquo想什么呢！rdquoldquo啊？走神了helliphelliprdquo他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抬手蹭蹭被我推过的地方。我看他一眼，他白皙的脸上透着红，额角渗出汗珠，被夕阳照着，好像在发光。我勾住他脖子把他倒着往后拖：ldquo走，跟哥捡球去！rdquo他一矮身，居然绕了过去，走过去倚着旁边的石阶，又拿起矿泉水瓶，边拧边说：ldquo热死了，你自己去。rdquo我无奈地笑笑，只好自己冲着家属楼跑过去。楼下有一群大妈搬着板凳凑在一起，手里的蒲扇一下下扇着，走近才听见她们正小声嘀咕什么，我的耳朵瞬间敏感地揪住了和边岩有关的内容：一个声音说：ldquo老边家那孩子学习挺好的。rdquo另一个声音马上接住：ldquo平时学习好没用，说不定高考就发挥失常，好学生身上的这种事太多了helliphellip况且现在才高一，谁说得准。rdquoldquo那个乔什么夏的，不也听说成绩不错，那又有什么用？他妈还不是人家姘头。rdquo声音更低得鬼鬼祟祟：ldquohelliphellip我上次又看见她和那男的从楼道里出来，那车保不准就是那男人给的，听说不光她自己卖，她儿子也helliphelliprdquo正说话那人发觉我靠近，猛然住了嘴，回过头对我笑道：ldquo沛沛啊，你妈在家忙什么呢？rdquo我弯腰捡起球，没好气地冷冰冰说到：ldquo我妈忙着呢，没空跟你们似的在背后说人闲话。rdquo往前走了两步，没忍住又回头补了一句：ldquo还真不劳你们费心，边岩是要保送的，没机会体验到你们嘴里的发挥失常了。rdquo说完就回头走，没搭理背后一群人是什么表情。刚刚吹进耳边的几句话顿时让我没了继续打球的兴致：这群人，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好？走过去，他们仨大概发现我脸色不对，凑上来问我：ldquo怎么了？rdquo我摇摇头：ldquo没什么事。rdquo刘杨过来拍我肩膀：ldquo是不是那群人又说什么闲话了？我上次捡球的时候也听到了。rdquo方啸接过球：ldquo她们上次还说我跟我爸似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我差点没把球扔那人脸上。这次又说什么了？rdquoldquo也没什么，rdquo我倚着石阶，含糊说道：ldquo说了些乔易夏的事。rdquo乔易夏的妈妈在我们大院流言很多，我这话一出，他们仨都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方啸才说：ldquo下次听见直接呛回去，对这种人没必要客气。rdquo天色渐渐暗下来，坐在石阶上吹着风聊了会儿天，我们几个开始往家走。进了楼道，只剩我和边岩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地问我：ldquo今天那些人helliphellip说乔易夏什么了？rdquoldquo嗨，没什么，rdquo我觉得那些话听起来恶心，不想脏了边岩的耳朵，敷衍道：ldquo就是那些事呗。rdquo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可能是打球打累了，他晚上吹风的时候话比往常少了很多。我想起晚上听到的那些话，握了握拳头，一股火气又顶上来：如果那些人说了边岩什么，我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暑假这段时间，我常常能看见乔易夏来喂猫，大概是之前托我帮了忙的缘故，再见到我的时候，他不再表现地那么冷淡，而是会和我点点头打个招呼。我越来越觉得乔易夏不像看起来那么冷若冰霜，甚至他可能是个内心挺柔软的人，毕竟身在学校却关心着流浪猫的人，不会多冷漠的吧。有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篮球，休息的时候崔放和我开玩笑：ldquo你上次说乔易夏不食人间烟火，这评价太精准了。rdquoldquo是吧？rdquo我笑道。ldquo他从小就这样？rdquoldquo啊，rdquo我点头，想想又回忆着补充道：ldquo不过他和他妈搬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八、九岁了吧，也不太小了。rdquo他接着又问了我些关于乔易夏的事情，但我和他接触得并不太多，很多问题也只能诚实地摇头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乔易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无意参与我们的世界，我们也没办法靠近他的世界。再开学时，我们高二了。我这时才意识到高中时间过得会有多快，毕竟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原来ldquo白驹过隙rdquo这个常常在作文中出现的词并不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开学的那天，所有学生都被拉到操场上举行一年一度的学年大会。这是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日子，因为学校会把每个学生高一整个学年的所有考试成绩累加起来，算成一个总的级部排名，在大会上根据这个残酷的排名来分班。对于艺术生来说，这个排名可能只能产生短暂的心里震慑，但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却会关系到他们后两年的分班情况。偌大的操场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汗津津的，焦急地等着公布自己的班级。边岩的名字在第二个喊出，这意味着他整个学年的成绩排到了全校第二。没人再交头接耳地议论边岩是谁，因为几次的数学满分已经让他在整个高一级部出尽风头，当他走出队列的时候，大家只是仰着脖子一脸羡慕地看过去。我只是微垂着头，因为不喜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他，那会让我生出一种怎样都追赶不上他的感觉。喜欢边岩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他在我眼中是那么光芒四射，不过好在我甘之如饴，无望又充满希望。前五十名的理科生被分在一个班，学校给这个班取了个听起来牛逼闪闪的名字：诺贝尔班。说起来有些羞耻，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月里，我曾经真的幼稚又诚惶诚恐地以为，有一天边岩真的会走上颁奖台，捧着金光闪闪的诺贝尔奖杯，站在我只能仰望的高度，而我大概只能拥有一段平淡无奇、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不过后来边岩告诉我，有那么一段时光，他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会得个徐悲鸿奖之类的奖项，把只能拼命刷题的他远远抛在另一条路上。说这话的时候他把脸埋在被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一会儿止住笑，从被子里抬起微微涨红的脸看我，好像在想什么。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