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垂眉低目的,再加上一头湿答答的头发,看起来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让我一边觉得他有些可怜,一边又忍不住低声笑起来。ldquo笑什么啊!rdquo他听见我笑,一扫之前可怜巴巴的表情,抬起头对我怒目而视,ldquo不准笑!rdquo我见他这副表情,更是笑得停不住:ldquo哎,什么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不到我们边牙牙同学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helliphelliprdquoldquo卢沛!rdquo他气鼓鼓地瞪着我,ldquo你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还幸灾乐祸!rdquoldquo就是啊卢沛,有你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吗?rdquo陆泽夕的声音从上铺传下来,ldquo来边岩,坐我对面那张椅子上,给我当半个小时的模特,今天晚上我收留你。rdquo边岩看我一眼,作势要起身。我赶紧拉住他:ldquo哎哎哎,别去,陆泽夕是个大流氓。rdquo一定不能让他视奸边岩的阴谋得逞!陆泽夕ldquo切rdquo了一声:ldquo说得你跟正人君子似的。rdquoldquo那可不?这就是事实!rdquo我理直气壮地回应,一边过去搭边岩的肩膀,ldquo谁说我不伸出援手了啊?rdquo坐在桌子前对着电脑打游戏的李天然回过头出主意:ldquo没去楼长室要钥匙啊?rdquoldquo去了,rdquo边岩说,ldquo敲了门,里面没人。rdquoldquo这楼长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一点都没考虑到晚上忘带钥匙的同学。rdquo我说得义愤填膺,其实心里早就暗搓搓地窃喜开来:边岩回不了寝室,只能在我们宿舍借宿,而我们宿舍又没空铺位,那他岂不是只能和我挤一个床上睡了?光是想想这个画面就让我热血沸腾,简直天助我也!我假装斟酌道:ldquo那怎么办啊?实在不行,你不然就跟我们宿舍凑合一晚得了?不过铺位有点小,可能会挺挤的helliphelliprdquoldquo你嫌挤吗?rdquo他转过头看着我,犹犹豫豫道,ldquo那不然helliphellip你借我点钱,我出去住也行。rdquo我顿时怔愣了一下:我没嫌挤啊,这死小孩是怎么做听力理解的?我赶紧说:ldquo这怎么还至于啊,就一晚上,出去住怎么着也得一两百吧。只要你别嫌挤就行,我睡觉不打呼也不翻身,而且睡得特死,你就算打呼也没事。rdquo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他低着头应了一声,抬手蹭蹭鼻梁,小声道,ldquo我也不打呼啊。rdquo我笑笑,越发觉得他可爱得不行,起身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ldquo那不就得了。rdquo过一会儿,我俩爬上我的铺位,后背靠着墙,肩并肩伸直腿坐着,恍惚间又回到小时候,我去他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场景。我搜出了这周刚更新的动漫,和他一起看起来。可不知怎么,明明这周更新的剧情算是一个小高潮,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精神集中到剧情上,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朝他那边瞟。他刚洗了澡,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清冽的水汽味道。上身套了一件不常穿的白T恤,质地看起来薄薄的,领口开得有些大,锁骨处裸露的白皙皮肤像蛋糕上那层细腻的奶油。他一探身,我的脑袋里就刷啦啦闪过一道白光。我控制不住地去瞥他细白的胳膊,还有裸露在空气中两条又直又细的长腿。他坐在我旁边,每一个小动作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我觉得自己有点起反应了。准确地说,不是有点,而是很明确地起了反应,我甚至觉得喉咙开始发干,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劈劈啪啪地烧成一片。真是要命,我怎么会坐得离他这么近?他胳膊上的皮肤凉凉的,似有若无地传过来,诱得我想整个人都贴过去。我强迫自己调转开目光,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大脑却全然不知道剧情讲到了哪里。此时此刻,大概逃开才是明智之举,我应该立刻翻身下床,躲开他,远远的。可我却贪恋这一刻的亲近,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只要我一抬胳膊就能搂住他的肩膀,只要偏过脸就能凑近去吻他的嘴唇,只要稍稍挪动一下手掌就能握住他的手指。那五根修长的、指尖细细的手指,离我那么那么近。我五指紧紧攥着,手心里起了潮潮的汗。我的情绪起伏着,汹涌着,把残存的一点理智彻底侵占了,握着的拳头松开了,蜷缩在一起的手指渐渐舒展,指尖碰到边岩手掌的时候,不知搁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手机突然炸裂般疯狂地震动起来,震得我瞬间从梦游般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我全身震了一个激灵,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咽了下喉咙,这才直起后背,有些慌乱地四下寻找手机。ldquo这里。rdquo边岩朝我这边靠了一下,手臂从我背后伸过去,捞过手机递到我眼前。ldquo哦。rdquo我接过来,不敢看他的眼睛。ldquo是我妈。rdquo我不自觉又咽了下喉咙,看着屏幕和他说。他也看着我的屏幕,点点头。我接通,叫了一声ldquo妈rdquo,转过头和边岩低声说了句:ldquo我去阳台接。rdquo然后故作淡定地翻身下了床,实则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和我妈通电话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脑子地一句一句应着她。直到我妈的声音以穿透耳膜的气势从手机里鼓出来,我才被吼回了魂。她把我吼了一顿,语气又平复下来,问道:ldquo我怎么听你魂儿都丢了,你在哪儿呢现在?rdquoldquo宿舍的阳台helliphelliprdquo我有点底气不足。ldquo我怎么那么不信呢?rdquoldquo真的mdashmdashrdquo,我无奈地拖长了语调,ldquo妈,我还能去哪儿啊?rdquoldquo沛沛,rdquo我妈换了个极富耐心的语气,ldquo你是不是谈恋爱了?rdquo我一个ldquo没rdquo字刚出声,她紧接着又说:ldquo你都上大学了,离家又这么远,我和你爸想管也管不了,真遇到喜欢的,谈谈也可以,就是自己做事得有点分寸,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担点责任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得知道helliphelliprdquoldquo哎呀妈,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我真没谈,rdquo我一听我妈又摆出了班主任的架势,赶紧自证清白制止她的胡思乱想。ldquo再说了,rdquo我偏过头往屋里瞄了一眼,边岩仍坐在我床上抱着笔记本,我声音低下来,ldquo就算我看上人家了,那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啊helliphelliprdquoldquo哎哟,rdquo我妈稀奇道,ldquo这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拽得能上房揭瓦,上了大学变这么谦虚了?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rdquoldquo不知道,rdquo我撇撇嘴,ldquo我就这么随口一说。rdquo我妈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又说:ldquo别自己想些有的没的,我儿子条件又不差,遇到真喜欢的就主动点,有点自信。rdquo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我胳膊肘撑着铁栏杆,低声应到。挂了电话,我在阳台上呆立片刻。夜凉如水,潮湿的晚风一吹,方才过热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我看着外面随风晃动的枝桠,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