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会这样和他打闹,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鼻尖不知道为什么就酸了一下,林榷的喉结动了动,最后也只说了一个:ldquo好。rdquo从野餐布到他坐的那块石头,有一段不算太短的距离。倪漾走到一半,就突然蹲下,将相机取景器靠近左眼,等又一阵风起时,利落地按下快门。然后把小巧的相机藏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走过去装作坦然大方地坐在他身边。不得不说,从这里看出去的风景很好。是他们刚刚爬上来的那一面,视线前面没有什么遮挡,可以看到从低到高的红色渐变层,像是一幅一点一点晕染上火红的画。两根缆线上的缆车慢悠悠地动着,刷着红色和黄色的漆,看上去悠闲而又惬意。ldquo吃饱了?rdquo他总是在她不指望他会说话的时候,开启一个话题。ldquo嗯。rdquo她轻声应道。一班是最早开始爬山的班级,他们午饭吃得差不多时,整个年级想要爬到山顶的人也大部分都到了。正沉默着,山谷里突然响起大声的喊叫。ldquo某位英语很好的同学,我喜欢你!这个学期我一定会考一次年级前一百,英语单科上一百三!你等我,我会努力向mdashmdash你mdashmdash靠mdashmdash近mdashmdash!rdquoldquo八班的mdashmdash我就不说是谁了啊mdashmdash我喜欢你!就算你喜欢百事可乐,我喜欢可口可乐,我也喜欢你!rdquoldquoNYW喜欢ZQY,我们要永mdashmdash远mdashmdash在一起!rdquohelliphellip刚开始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起了头,只是一句山谷间的喊话。之后,喊话的人就渐渐地多了起来。有男生,也有女生。一时间,山谷里回荡着无数个声音,有关于要一直在一起的,有关于考试下注的,也有只是喊一些语气词,只为了发泄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喊出那些压在心底里的,不能说出来的喜欢。一中的老师大多年龄大了,基本都在半山腰的休息区歇脚,爬到顶上的屈指可数。但为了不让老师们精准定位这些话是传达给谁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了指代词。氛围很好,喊得人越来越多,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原本放在腿上的手因为受到这种相同情绪的感染,而渐渐收紧。倪漾偏过头去,开口问那个依旧挺拔地坐着,戴着耳机的少年:ldquo你在听什么?rdquoldquo棱镜,rdquo他将耳机分给了她一只,ldquo一个乐队,他们的歌。rdquo垂眼从他的手心里拿起那只耳机戴上,她拿着自己的AD钙喝了几口。ldquo之前你知道八三夭,我以为你喜欢的乐队都是那种helliphelliprdquo倪漾想着措辞,咬着吸管缓缓说道,ldquo偏流行一些的摇滚乐队。rdquo没想到是这样平缓的曲调,每一句歌词都像是趴在耳边的轻声呢喃。季清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轻声道:ldquo他们的歌很适合在这个时候听。rdquo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她学着他的样子微扬起头,看向无际的蓝天,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在有些吵闹的环境里,很难辨认这样低声呢喃的歌所唱出的每个字句。刚刚季清延把乐队名字说得太快,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对哪个字。索性,也就只听个感觉。山上的风有些大,吹起他们的头发和略显宽大的校服,将巴掌大的红叶吹得沙沙响。喊话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山谷里不同鸟类的鸣叫声逐渐清晰。听着那首歌,倪漾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把最后一点AD钙喝完,她把空瓶拿在手里,双手撑在身后,后背向后仰了一些:ldquo你helliphellip以前在南华的时候有喜欢的女孩子吗?rdquo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想扰乱了这音乐带来的氛围。他没有过多的思考:ldquo没有。rdquo抿了一下嘴巴,倪漾内心窃喜着,嘴上却很冷淡地应了一声:ldquo哦。rdquo又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AD钙甜甜的味道:ldquo那你在一中呢?rdquo反正闭着眼睛,她看不到他的任何反应,问出来也不会尴尬。至少,自己不会尴尬。他没有再那么干脆地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才缓缓道:ldquo我不知道。rdquoldquo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rdquo倪漾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被他的话用一个小钟槌敲了一下,她的心晃晃荡荡的,甚至给大脑传去了遥远的钟声。缓缓睁开眼,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那个人会不会是我呢?我很希望是我,我也会努力helliphellip让那个人是我。爬到山顶的人可以选择再走下山,或者买票坐缆车下山。选择前者的,都已经纷纷启程。ldquo我们坐缆车下去吧?rdquo她提议道。他点点头,也转过头来:ldquo好。rdquo然后,相视一笑。浅浅的梨涡相对,在那个满是红叶的秋天,盛满了比AD钙更胜一筹的甜。回程的缆车,箫烛早就和倪漾串通一气,不由分说地就先拉着林榷坐了前面那一趟。等下一个缆车慢慢悠悠地转过来,倪漾和季清延就不得不一起坐了。这座山的缆车和其他景区的不一样,因为山不高,所以不是全封闭的。有点像是滑雪场里的那种缆车,只卡住腰,双腿都在外面。B市待久了的孩子,大多都坐过这里的缆车。倪漾小的时候怕过,后来多坐几次就没什么感觉了。缆车是能容下一家三口并排而坐的容量,他们两个中间也就刚好放下两个书包。她拿着小巧的相机,笑着拍了几张季清延的照片。他也不恼,很配合地任由她拍。缆车之间的距离很长,季清延干脆把耳机摘下,直接公放出了歌。ldquo我有一种在看vlog的感觉,配着这种风格的歌,然后镜头不断地移动,不断地拉进,拉进,拍到所有美的瞬间,rdquo倪漾低头看着刚刚的返片,笑道,ldquo只不过现在的镜头,是我的眼睛。rdquo只可惜,她没有办法把它发布到网络,让拥有长久记忆的互联网记住。只能把这一切,全都刻录在心里。少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平时毫无温度的下颌线,柔和了许多。ldquo你看,你从南华转过来,是不是特别赚?rdquo她的手麻利地按着向前翻的按钮,筛选照片,嘴上还依旧嘚嘚着,ldquo今年南华高二又是去科技馆。rdquo季清延想到那个几乎每年都得去一次的地方,再想想傅云实抱怨的脸,笑出声:ldquo这你都知道?rdquoldquo嗬,rdquo倪漾嘚瑟地扬起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ldquo我可什么都知道。rdquo挑了一下眉,季清延笑着摇摇头。返程,大巴车上的学生们都累了,睡倒了一片。车尾那狼人杀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坐在靠前座位的季清延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把耳机里的音乐声调小了一些。他坐起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里,双手抱环,半垂着眼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高速路两旁的树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