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知道没那么简单,但是,只要有他的认可就够了。”纪纶劝解他。“我们还有下一个方案……”一号首长不可能明确表态,支持他们的行为。直接让官方裁判赢肆的过与错是不可能的,哪怕有直接证据。既然如此,那就给这座沉寂已久的国家首都,一场更光明正大的盛大宴会——他要公审一城之主!……距离衡弥生开始思考已过去几分钟之久。再抬头,他眼神瑟瑟,似是无措地左顾右盼了一下。他这个年纪会表现成这样也是正常的。虎父生了个犬子罢了。只是难免会想起当年的华雄,也是这个年纪,表现却天差地别。“我不知道,”衡弥生沉默良久,终于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知道,我要为我父亲申冤。”“申冤?哦,当然,这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利,不是吗?”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无可厚非的事。一号首长面目慈祥,身后伫立的连理似是不存在一样。“但……我不想用那种暴力的方式。”衡弥生揪紧着胸口的衣领,看似紧张,实则心潮彭拜。原来,他也是有不甘的!过去一年,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应该忍辱负重变强,迟早有一天杀回王城,将双城之案的惨剧还给他们秦王城。王城有王城的规矩。他们是奉行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准则的十大王城。为血亲复仇天经地义!如此,复仇的达摩克利斯剑一直高悬于他头顶。哪怕他们已经躲到首都,这份期望仍然压迫得他透不过气。他知道自己应该担起这副责任,他不该这样怯懦和软弱。王城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杀我,我杀他,血海深仇,十世犹可报也。可是每当夜深人静,心底深处,总有个声音冒出来问,为什么?他真的要这样做吗?他看到赢翼,会想到他的父亲赢肆,想到夜里偷偷以泪洗面的娘亲。可是,他也会想到昔日和赢翼一起玩闹的日子。为什么,大家不能一直像以前一样,幸福地相处下去?世界如此,他就应该如此吗?那天顾容与约见他,面对顾容与的蛊惑,他顺从地接受了顾容与的劝说。在首都当个一无所知的废物,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安然无事地生活下去。顾容与的意思他明白。王城的那摊浑水,他既不想淌,就不要跟着纪纶调皮。那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顾容与说,交给他,他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仅是答案,不是结果。他应承了,心里却一直忘不了纪纶给他带来的震撼。“公审。”“用法律审判一城之主。”“哪怕不能真的绳之以法,我们要的是程序正义,不是结果正义。”纪纶的话,犹如振聋发聩的一道闪电,给了他一种可能。原来还能这样——在法庭上,在一个现代法律社会的法庭上起诉一个城主,他们甚至不需要起诉成功,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就成功了一半。“你先别急着把这个方案给出去,我想,会有人提示你怎么做的……”如果他只是乞求雨花台调查真相,重启双城之案的审判,没有人会搭理他。世人总是关注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只能以一换一,抛出一个足够大的噱头。“我要用——”他要用,一种文明的方式,代替野蛮、血腥而落后的复仇。无关结果,只是给所有人一个答案。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下去,衡弥生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极力凭本能想表达什么,却无法给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他抬头,突然说起别的。“总统爷爷,您会想念您的孩子们吗?”本就肃静的房间,忽然凝滞了一般,一片死寂。老人缓缓睁开了眼。那是衡弥生见过,最恐怖的眼神。他瞬间头皮发麻,胸口止不住心悸。那种威慑和恐怖,甚至让他觉得,一年前他经历的血流成河好像也不过如此。王城的刀光剑影,那些明争暗斗,仅仅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孩子,我当然会想。”那声孩子不知是在称呼谁。在他后背不知不觉被汗水浸透之际,老人终于开口。身后的连秘书似乎也松了口气。“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爷爷的孩子,为了华龙国牺牲的孩子,都让我这个老头子心痛。”衡弥生摇摇头:“不,我说的是您亲生的孩子。”西花厅瞬时又是死一般的沉寂。身后一直不动声色的连理,眼皮骤然不受控制跳动,心里已倒吸一口凉气。衡弥生,还真是勇。“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会不想念呢。”衡弥生看着对面幽幽叹了声气,好像少了分.身为华龙国一号首长的深不可测,多了丝迟暮的人气。老人掠过他的目光悠远,缓缓望向了天际,“那时候,他们也是像你这样大的。”“我还记得他们从小到大的模样啊,从我第一个孩子,到第六个,都是我手把手亲自教养长大的。”“我的几个孩子中,老大最懂事,从小就立志要帮我分忧解难。老二总爱跟在他哥哥后头,连上战场都是去的同一个地方……“老三……老三是女儿,可她一点不比她两个哥哥差,她性子最刚烈,只听她妈的话,连我这个父亲都敢呛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