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纶反倒轻快了。盛甫奕这一大串话,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威,保卫权益,绞尽脑汁编出来的说辞。他誓要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踩进泥坑里,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可是,难道是平民,就得乖乖任人踩踏吗?是穷人,就得甘心吞下苦果吗?眼前的盛甫奕,背后似乎显现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恶狠狠作势扑过来。而它背后,亦有一个更不可名状的黑影,它盘踞这个国家的中枢,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锐利的放光双目,高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目光所及,所有人都显得如此弱小,卑微,只能瑟瑟发抖。在这种胆寒的心悸之下,纪纶亦体会到另一种清醒的现实。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另一个更高掌权者的棋子。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这种食物链一般的冷酷,心里难免生起畏怯,却又有一种更莫名的勃发的斗志。他迎着虚空,轻喃出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一起看着吧。看着你眼里那些…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也有权利堂堂正正活下去。“呵呵。”在盛甫奕轻蔑的冷笑中,纪纶走出房间,站在霜气寒重的露台,望见暮霭沉沉的夜空微微星子闪烁。流星划落天边,倒映在他的黑色眼眸。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哪怕如星子微弱,流星短暂,一刹那消逝,生而为人,也应当要证明的东西。……夜色里,一辆破旧警车悄无声息驶入婆娑光影。眼前别墅金碧辉煌,璀璨如昼。邋遢男人下车搭上前面人的肩膀,手舞足蹈比划,“看看,这样华丽奢靡的幸福生活,与你无关了吧,后悔改名换姓了吧,要是你还姓涂,你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朝闻道白他一眼,做到一半意识到,这种不雅姿势曾经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现在简直得心应手,堪称家常便饭。想到这,他就默默头痛叹气,送乌师偃两个音节:“gun。”“哎哎,等等我啊,我又不像你一样认路。”“你在外面等着。”朝闻道一点没好脸色。“咋,怕你有去无回,要我在外面支援?”混不吝的男人一脸嘚瑟,“放心,我是那种会英雄救美闯进去救你和你学生的人吗。”朝闻道:“……我是怕你跟进去又气坏里面几个人!”乌师偃嗤的一声笑:“嘿,这帮老顽固。”第43章 英雄不长存“朝老师?”楼下一脚踏入名利场的男人,不是朝闻道还能是谁。他眉宇间透着纪纶熟悉的,一种百无聊赖的散漫厌烦之色。身上一看就知道质地廉价的衬衫牛仔裤,还有脚上磨损了表皮的牛津鞋,和这大厅高贵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可他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之中,又是那么泰然自若。“您怎么会……”会来这里。纪纶迎上去,身后是气急败坏的盛甫奕。盛甫奕厌恶他眼里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却又暂时拿他没办法。一时心中梗塞,竟感受到清王城的老城主,那个总是吹胡子瞪眼爱较真的老头,当年被华雄气死的感受。罢了,等纪纶没有作用了,要捏死他还不容易。朝闻道两手闲适插兜,平淡的目光睨眼他:“走吧。”朝闻道是来接他回家的?纪纶亦步亦趋跟在朝闻道身后,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宾客一边面面相觑,一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远远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看朝闻道。没人敢上前,也无人敢置一词。对于朝闻道如此不合礼仪的着装出现在此,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了。纪纶能察觉到,他们心底隐隐散发的忌惮,甚至还有恐惧。一种对莫名事物的本能恐惧。因为他前面这个懒散男人。一个自除姓氏,叛离出家的第一人。比起共和国双子星的名号,他在上流圈子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叛逆者徐思远!十二年了,每每提及,依旧震撼。朝闻道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不解,更加恐惧,无端的恐惧!朝闻道本该和他们站在一起,共享这盛世繁华,锦绣江山。他们才是属于同一阶层的人,可是他却叛离了自己的阶级。纪纶也无法理解。他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富裕生活,在朝闻道那里,成了他弃之如履的垃圾。是什么,能让他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又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背叛自己的阶级?家族是负担,是责任,可也能给他带去庇护与无上荣耀。而那些上位者……又为什么惧怕于他?“思远,是你吗?”一个满怀惊喜的娇滴男音从旁冒出。来人生了副Omega男性的绝美容貌,哀怨目光惹人动怜。纪纶心里当即一咯噔。这是跟他们朝老师有故事啊。还是那种扯皮都扯不干净的顶级八卦!不过这话问的。新阳就在首都四环内,没中央城这么近吧,这人想来找探望也容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相距甚远,已经到了久别重逢才认不出的程度呢。“褚宛。”朝闻道略转头,才说两个字,那人已眼冒欣喜,一脸你还记得我的激动。纪纶没好提醒他,其实这是朝闻道惯常的偷懒行为,疑问语气能说成陈述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