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萱被素姐晾在边上半天，委委屈屈不敢说话。素姐见馄饨略凉了些，方道：ldquo你洗了手吃点心罢。rdquo看她不大高兴，心里又有点舍不得，问她道：ldquo明天想吃什么？rdquo小紫萱听了笑起来，道：ldquo要没吃过的。rdquo素姐听了笑道：ldquo看看，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什么是你没吃过的？rdquo虽然如此说话，还是在厨房里四处瞧了瞧，看有什么新鲜东西。因案板上放了几包海参鱿鱼之类的干货，就想起来当年狄希陈请她吃的街头炒鱿鱼来，四块钱一份，一个小饭盒装了，两个人一人拿一双筷子边走边夹了吃。只是此时没有洋葱，味道可能会打折扣。素姐就笑道：ldquo只要明儿祝先生夸你了，妈就做两样从没吃过的好东西给你吃。rdquo小紫萱想起祝先生留的对子自己只对了前边半句，忙喝了一口汤丢下碗道：ldquo我去多对几个对子，明儿祝先生一定夸我。rdquo素姐见碗里头还有大半，倒掉可惜，便道：ldquo吃完了再去，不然下次就按这个份量给你吃饭。rdquo小紫萱老老实实吃完了才离去，小九就冲了进来道：ldquo可还有什么馄饨没有？那两碗都让石先生吃了呢。rdquo突然看见素姐在那里，忙笑嘻嘻问好。素姐道：ldquo石先生是不是中午没吃饱？rdquo小九笑道：ldquo中午我陪他吃饭时，他说咱们家的包子好吃，要带回家给孩子尝尝，我不好意思再动，跟他两个都只喝了两碗汤，现在饿的咕咕叫。rdquo素姐先命柳嫂儿现包一碗饺子下给小九吃，才道：ldquo石先生家是不是吃不上饭了？rdquo小九想了想道：ldquo没听他说起过呢，我猜差不多，只要吃中饭时有可带的东西，他都要带了家去的。rdquo素姐见小九笑嘻嘻的，怕他是说着玩的，就自己悄悄的到学堂边先生中午歇息的一间小房里看了看，果然一个漆都掉了的食盒里装了十个包子。学堂里头，石先生正一个一个把了小学生的手教他们正字。素姐看他并不因为是教仆役就随便敷衍，跟教小紫萱的态度没什么两样，十分的敬重他。回到厨房正好春香手里拿了张贴子，带了一个人挑了两笼野鸡的人进来，柳荣在后边跟了。小春香将贴子交给素姐笑道：ldquo丁夫人说谢谢大嫂送她的珠花，正好她家亲戚送了野鸡，就转送了两笼来给咱们。rdquo素姐道：ldquo送来的是管家还是管家娘子？rdquo小春香说是管家，笑问：ldquo拿个中等赏封赏他罢。rdquo素姐点头，又道：ldquo这个挑夫的脚钱你也打发了。rdquo就进近了门边看贴子上写着雉鸡三十翼，知道是十五只，便道：ldquo我记得下元是个节的，四川过不过呢？rdquo小春香笑道：ldquo过的，下元那日烧香礼佛的最多。rdquo素姐笑道：ldquo快给两位先生备礼，每位一个火腿两只野鸡再去买两盒点心，明儿叫九叔亲自送了去。rdquo坐在小桌边的小九嗯嗯两声，埋头咬了一只饺子道：ldquo明儿中午我吃饱了才去。rdquo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灯下素姐查考完女儿的功课，也问了几翠今天识了几个字。煮酒答：ldquo上大人，三个字。先生教我们每个人都写了一遍。天黑透了才放学呢。rdquo素姐点了点头，看小紫萱脸上一副怎么只学这么点的表情，笑道：ldquo后日再上学，小荷花提前去学堂说一声儿，满一个月谁的认得的字最多，写的最端正。奖套新衣服。rdquo小姑娘们听了都脸上放光，她们没有赶上换季，穿的都是春香几个的穿小的旧衣裳改了的。换冬衣又要等过年，这个把月若是学里得了第一，又有面子又有里子，各个都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小紫萱不服气，拉着狄希陈道：ldquo我也要跟她们比。rdquo狄希陈板了脸道：ldquo你跟小镜子比还差不多。rdquo小镜子却是个手不释卷的书迷，小紫萱聪明尽有，论刻苦却差的太远，就是小九有考秀才的觉悟，也没有小镜子那般下苦功。狄希陈与素姐平常夸女儿的时候居多，若是小紫萱翘尾巴了，一提小镜子，立刻就老实了。果然小紫萱捏了拳头道：ldquo下个月我一定比她强。rdquo说罢头也不回跑到自己房里点了两只大蜡烛用功去了。狄希陈跟在后头看了半日，果真在那里临贴，回来跟素姐相视而笑。素姐想起来就问道：ldquo石先生家事如何？rdquo狄希陈惊讶道：ldquo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rdquo在桌前转了两转方道：ldquo我记得他家有一顷地的，咱们一年送他的束修足足三十六两了，你的礼又厚。过日子问题不大呀。rdquo素姐就将石先生省了中饭带回家的事说了，又说安排了小九明日亲去送礼，好仔细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狄希陈笑道：ldquo你从前不是说祝先生学问好，课也上的好么，怎么如今对石先生关心起来？rdquo素姐道：ldquo以前偷偷听过石先生说过两节论语，觉得是个迂腐老头儿，可是今日看他给孩子们正字，态度跟教小紫萱跟九叔并没有两样，我敬他是个至诚君子呢。若是他生活有困难，能帮就帮着些呀。rdquo狄希陈就问送什么礼去，听说还有两盒点心，忙道：ldquo点心这东西不合适，换了。咱们家不是还有好纸么，一家送一百张宣纸十只湖笔。rdquo素姐忙在桌前取了拜贴来写好，交给小春香道：ldquo明儿上午备好了交给九叔罢。rdquo第二日下午小九果真唤了狄九强跟狄白袜两个挑了担子跟他出去送礼，因祝先生家近些，先到的祝先生家。小九并不停留，对留他茶的祝先生说还要到石先生家去，等狄九强从后堂厨房出来，辞了祝先生走到半路上方问道：ldquo狄九强，祝先生家厨房里都有些什么？rdquo狄九强道：ldquo跟咱家厨房里差不多呀。没什么特别的。rdquo小九笑道：ldquo回头到了石先生家，你多看看他家厨房里都有些什么。rdquo到了石先生家，巷子尽头是竹子编的篱笆墙，院子里晒着几大匾萝卜干儿。一个老妪见来了个少年公子，后边跟着挑担子的两个奴仆，门口伸了伸头又缩了回去。小九是第二次来，大大方方直接进了堂屋拐进天井里头一间偏房，却是石先生的书房。石先生家常穿了件袖口磨破了的布道袍，在那里教他的一个小女儿跟两个小儿子读书。见小九笑嘻嘻进来，慌忙丢了书笑道：ldquo你怎么来了？rdquo小九行了礼道：ldquo我来送下元节的节礼，一点点心意，还请先生笑纳。rdquo石先生搓了搓手道：ldquo啊也，重阳才送过的，令兄实在是太客气了。你在书房里坐一会，我去冲茶来。rdquo小九哪里喝他的茶，就跟着他到了厨房，那个老妪正眉开眼笑在那里杀鸡，一边拿碗接鸡血一边口内呐呐道：ldquo早结送来，小姐也不必回娘家去要钱买米。rdquo石先生因小九站在身后，臊的满脸通红喝道：ldquo陈妈，你胡说什么。rdquo小九抢上前几步，揭了他家的米缸盖，果真里边只有几粒碎米，忙道：ldquo先生家这是helliphellip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