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笑不言语，带着她出了城，登上一辆车，到了临清下到船里，小虎子跟他娘子也才到。姐弟两个抱头痛苦了一场，寄姐道：ldquo你哪里来的银子？rdquo小虎子道：ldquo俺没银子，是这位大哥替俺给了店钱，叫俺在这里等你。rdquo童寄姐忙笑道：ldquo俺就知道的。rdquo理衣裳提鞋又到水边照影儿，小虎子媳妇子看着她，两眼冒火。来贵板着脸自后边进来，道：ldquo我们老爷有话说，你走就罢了，休打狄家女儿的主意。她自有我们老爷看顾，若是你从此不回来，这个侄女自有赠嫁，狄家生她就生，狄家谁不如意了，她头一个活不成！rdquo又对小虎子的娘子道：ldquo这船俺们给过银子，直到南边。到了地界，船家自给你五两银子做本钱趁生活，若是半道上走了，你们只有呵西北风。rdquo走到跳板上，回过头来冲童寄姐笑笑道：ldquo你家女儿是死是活，都由你。rdquo说罢冲船主拱了拱手，命他立刻开船南下，童寄姐还要跳下船去跟狄希陈拼命。童小虎拦住她道：ldquo姐姐，俺们南边寻娘去，罢了罢了。将来外甥女嫁了人，你再来找她罢。rdquo他娘子冷笑道：ldquo什么好名声儿，人家跟着做官的叔叔，将来嫁了好人家，能认你一个屠夫的妾做母亲？rdquo第149章 花落花开（上）童寄姐张牙舞爪扑向她弟媳妇，小虎子揪住姐姐道：ldquo休要闹了，俺们身无分文，且到了地头再想法子。rdquo童寄姐道：ldquo怎么没有钱，搭上俺的身子，管你两口儿吃香喝辣的，打上他狄家的招牌，还怕没有银子！rdquo小虎子住了手，看向他娘子。他娘子忍无可忍，一人甩了一巴掌，又踢了小虎子一脚道：ldquo滚。俺怎么跟你这种贱人成亲，你把休书给俺。rdquo船老大听得仓里吵闹，伸头进来笑道：ldquo狄老板说了，那五两银子只给这位小娘子，你们是休是不休，休了也省得俺们空船跑这一遭。rdquo小虎子忙跪下抱住娘子的双腿央道：ldquo俺是一时糊涂，娘子休恼。rdquo他娘子冷笑一声，推开他道：ldquo到了南边，俺们做小本生意赚够了本钱再去寻你娘。第一不许走歪门斜道，第二rdquo指着小寄姐道：ldquo你要是不守妇道，自甘下贱，俺可认不得你是大姑子。第三，所有银钱俱是我一人掌管，你们两个不许沾手。rdquo童寄姐还想骂，教她兄弟拉到角落里劝道：ldquo姐姐，俺们身上一个钱没有，不如先依了她罢。rdquo一文钱难得到打老虎的武松，何况是穷怕了的小寄姐，不知不觉点头。贴在外边听壁角的船家松了一口气，一路到瓜州，在税闸前转了两三天。正好有个出海的商人因船上少人手，十两银将他三个买到船上做活。船老大打酒请船上伙计们吃了半日酒，回山东只说他三个在瓜州下船，与他们五两银自去。瓜州渡口一日来来去去总有上万只船，谅人家也查不出什么来，行船回去寻来贵讨赏不提。却说素姐在家，她一向谨小慎微惯了的人，总怕狄希陈在县里吃了伍老爷的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是嫌狗拦了道，就是觉得鸟雀太吵。煮酒瞧在眼里，找了个借口去寻小九道：ldquo九老爷，俺家老爷夫人为着小翅膀的事烦心呢，您跟九嫂去劝劝罢。rdquo小九道：ldquo久想去望望哥哥嫂子的，春妮，俺们过去走走？rdquo曹氏的心思俱在孩子身上，偏孩子正在吃奶，就不肯去，道：ldquo你去罢，替俺问五哥五嫂好。rdquo小九换了件新做的儒衫，坎上软巾，出了门问煮酒道：ldquo谁叫你来的？rdquo煮酒忙道了万福，笑道：ldquo是俺自个的主意，老爷到县里去了呢，夫人在家急的要不得。rdquo小九奇道：ldquo什么事儿？这样急法？rdquo煮酒就将狄希陈跟素姐两口子处置童寄姐，要对付伍老爷二事说了。小九想了想，笑道：ldquo这事家里几个人知道？rdquo煮酒笑道：ldquo只夫人跟俺说过几句，别人通不晓得。rdquo小九笑道：ldquo俺去劝劝罢。rdquo素姐正是不耐烦之际，见了小九，忙道：ldquo你今儿得闲。rdquo小九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ldquo得空来寻五哥闲话，五哥呢？rdquo素姐凡事都不避他的，笑道：ldquo那个童寄姐最近不大安份，所以你五哥安排人把她送走了。rdquo小九道：ldquo早该如此。五哥怕你不快，你怕五哥不快，都不好对她下手的，到底是一根刺扎在那里。rdquo素姐叹息道：ldquo何尝不是，俺若下手，他脸上无光。他若下手，又怕我多心。天幸她家有人来寻她，正好这回一了百了。不然俺们两个都不好提helliphelliprdquo小九笑道：ldquo那可苦了俺，将来这些孩子们都是俺看顾，有这么个妈，俺媳妇也不肯让她闺女来家的。万幸万幸。rdquo站起来长揖到地。素姐笑道：ldquo却是你五哥带累了你，若是当初不招惹她，哪有这许多是非。rdquo小九眯着眼睛笑道：ldquo不杀她给人看，只怕回来三伯父也要十个八个给五哥纳妾，嫂子可怎么处，说起来，童寄是做好事呢。rdquo素姐只是微笑，煮酒送了碗茶来，小九接了又问道：ldquo送了他们回京？rdquo素姐摇头道：ldquo瓜州。rdquo小九会意笑道：ldquo那边走海路的人不少，果然是好地方。五哥知道否？rdquo素姐笑道：ldquo俺不过在来贵跟前提了提瓜州是个好地方罢了，你哥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rdquo煮酒在边上咳了一声，又送上来一盘点心，小九才想起来还有伍家，忙道：ldquo五哥去县里了？童寄走了，俺带春妮家去瞧瞧，若是使得，先把她家的小女孩儿带府里来养着罢。rdquo素姐站起来行了个礼道：ldquo那烦你走一趟，帮着你五哥些儿。rdquo小九回礼道：ldquo嫂子这是把我当外人呢，那俺去了。嫂子放心，万事有俺。rdquo素姐送他到门口，就先进去了。小九回头，瞧着素姐的背影转过高墙，一阵风吹来，一枝自东园斜挑出来的桃花，花瓣尽数飘落，小九伸手捉住一片，沾在潮湿的手心里，苍白干瘪。小九紧紧握住拳头，走进家门，就听见曹氏道：ldquo又吐奶了，快关门窗换衣服。rdquo小九忙抢进去，反手先关门，后关窗，待儿子擦拭干净换了新衣裳重回曹氏的怀里睡觉，才想起来手心里的那片桃花，伸出手来，掌心空空如也。小九跟曹氏商量回县里把三哥的女孩儿先抱来家养活。曹氏不肯道：ldquo还有七哥呢，凭什么非要俺家养活她。rdquo小九道：ldquo这个女孩儿若是不看好她，童寄偷偷回来抱走了，有那样的娘，能有什么出息，到底是俺狄家的女儿，俺们死了可没脸见列祖列宗。rdquo曹氏道：ldquo养活她也使得，只是你家还有那一串大的小的，总不能都是俺们养活。rdquo小九道：ldquo放心，那几个，供他几年念书，再一人给几十亩地，有五哥在银钱上自不会让俺们为难。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