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甜甜的白米香从饭盒里面飘出来,色泽细润。陈行间总还是觉得鼻尖飘着淡淡的血腥味,看见白米粥自然是胃口全无。“端远点。”他已经许久未曾说话,开口时声线沙哑粗粝,像是喉咙中含着细沙。“陈总,您总要吃点啊。”赵助理急的将粥往陈行间面前捧了捧,“您交代我的事已经有点眉目了,总要吃饭才有力气处理啊。”“再说您以前也喜欢喝这白米粥,听王妈说往日您喝了酒回来,连先生给您端过去的都是这种粥。”提起连玦,陈行间眼睫微动,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反应。面前的粥泛着热气,升腾起的米香味慢慢悠悠顺着鼻腔飘散。陈行间犹豫一瞬,捏起白瓷勺,含了一口粥。米粥小火炖的软烂,入口即化,一小口粥喝到最后忽然冒出带着涩的苦味,胃里当即冒出淡淡的不适感。陈行间拧起眉,在白瓷勺吐出了一颗圆滚滚的花生。赵助理看着陈行间停下来的动作摸不着头脑。“陈总,粥有什么问题吗?”赵助理询问道。“没事。”陈行间吐出一口气,将碗放下,花生连带着白瓷勺一并沉入了碗底。祠堂上方灯火掩映,白瓷勺里倒映出他一双带着疲乏的双眸。他在饮食上花费的精力就不算多,即便有些忌口也从来不往外提,真正能记住他的饮食喜好的,也就只有一个连玦。连玦的目光总落在他身上,他听话又乖顺,从来不让他多操心,自从养了他之后餐桌上连他讨厌的菜色都难有。他满意连玦,也乐意给连玦撑腰,喜欢看着他笑嘻嘻地冲着人撒娇,就算是每天看他发的那些没营养的微信消息也没关系。就这么一直下去不是很好吗?双方各取所需,他再也想不出来比这更称心的交易。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而已。为什么后来受了委屈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非要跑出去过苦日子,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愿意同他协商,为什么要采用这么执拗极端的方法从他身边跑开。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残忍又决绝。“是我给连玦开出来的价码不够好吗?”陈行间的眼睛有些潮,喃喃开口。现在他再难有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气势,抓破了脑袋也看不出他先前的神采飞扬、游刃有余的姿态,倒像是一头陷入死局的困兽。赵助垂下眼睑,不忍再瞧:“陈总,感情不是能拿来交易的砝码,不是你给他一分他就必须要还你一分。”陈行间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胀痛,像是戴上了一顶紧箍咒,痛细密的像是梅雨季迷蒙的大雾,奋力地蚕食着他的理智。他一头撞进了大雾里,但他还是不明白。既然他给连玦的那一分他不愿意还,那他往后就给连玦十分,给他一百分,他也可以不要连玦给他什么回报。这一笔赔本买卖他愿意做。“只要能找到他,盯着他,禁锢着他。”陈行间轻声低语,轻的像是一阵风,开解着自己。“什么?”赵助理没听清,小心问道。陈行间没应声,只闭上眼,对着祠堂大大小小的牌位郑重地磕上了两个响头。或许就像是爷爷说的那样。是他自甘下贱,为了一个男人弃祖宗之基业于不顾,枉顾家族多年的栽培。“自父亲过世之后,担子落在了我肩上,我每日恪尽职守,用心以事,未曾有一日懈怠。这些年以来,我在京城也稍微做出了些成绩,还能为着陈家做些事。”“到了今天,我只想活一次,就算是为自己活那么一次。”陈行间喉间干涩,后背紧紧绷着,耳边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风声,周围静的仿佛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他在原处停留一瞬,用手掌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身。久跪太久,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赵助理慌忙上前扶住陈行间:“陈总,您不跪了?咱们再去求求老爷子。”陈行间摇摇头,用掌根撑住赵助的手肘借力站稳:“跪了将近一天一夜,多少也够本了。”“您的意思是?”“连玦的那些事,总要有个了断。”赵助理敏锐感受到一阵寒意,默默缩缩自己的脖子,顺道给连玦点上了两根蜡烛。陈行间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披在肩上,遮掩住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挺着一口气走出祠堂。临上车时,陈行间摇下车窗,遥遥看向祠堂的位置。风卷起他额角的碎发,露出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汽车发动,风中最后传来陈行间的声响。“若是真有罪责,列祖列宗要降罚,我愿意一力承担。”【第57章 过期菠萝包锁链铮铮作响,沉重的铁链顺着小臂向上攀附,鎏金色的铁笼照映出他惊惧的瞳孔。堪堪半个人高的铁笼禁锢住了他的行动,连玦挣扎着想从地板上站起身,下肢却毫无知觉。他拼命调动着全身的感官,却徒劳无功,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迷蒙之间,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在视线中浮现。连玦吃力地仰头去看,只能看见垂挂在那人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白的晃眼,阴森恐怖。“连玦,我说过,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亲自打断你的腿。”熟悉的声线刺入他的耳膜,声线低沉毫无生气。连玦慌张地推到铁笼最侧边,铁质锁链和笼子碰撞,迸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悬在半空之中的催命符。 ', ' ')